尺牍(三四)—再读陈寅恪《柳传》二八七、2024-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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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河东君《湖上草》崇祯十二年己卯春所赋《西湖八绝句》之一“最是西陵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两句,极为世人称赏传播一时,或与象三此诗第贰句有关耶?《无题》诗第二联谓己身自崇祯元年进京,其在都实未满十年,乃举成数而言,不必过泥也。此联下句指己身崇祯五年壬申监军登莱之役,象三撰《视师纪略》以自夸其军功。今日尚可想见当时绮筵酣醉,谈兵说剑,博取美人欢心之情况。吾人平心论事,谢氏《视师纪略》一书虽为全谢山鄙为不足道,但象三之书究是实地经验之言,持与牧斋天启元年辛酉《浙江乡试程录》中之文止限于纸上谈兵者以相比较,门生作品犹胜座师一筹。唯美人心目中赏鉴如何,则生于三百年后者不得而知矣。

        典故:长乐:《韩非子 功名》:以尊主主御忠臣,则长乐生而功名就。

        诗意:1、2句,美好的夜晚才开始,先斟满清酒吧。佳人美如桃花正是欢悦的时候。3、4句,(我)怀疑彩凤已经回到了梧桐巢里,(哪知道)如行云般依旧游荡在高唐。5、6句,(我)十年间披星戴月忠心于帝王,久经战火,书房都沾满了雪霜。7、8句,回首一看不过是弹指一间,现在我要重入少年欢场了。

        此诗是谢三宾之追求河东君之宣言,此处之谢氏,把对帝王之辛苦,与佳人之欢愉对立起来,足征此公非是真心爱国忠君之徒,如卧子、黄道周之类也。所感兴趣者,为河东君对征战颇感兴趣,为谢氏大言炎炎所迷惑。以佳人之美丽多才,自是众人之焦点。而佳人之兴趣点,非是衣服装饰,乃是金戈铁马,与男子爱好近似,几乎可以发起每个男子之豪气也。莫言有过战场经历之谢三宾,就是文弱书生,见刀剑而战栗者,此时亦是豪气满天,无怪乎谢氏之“重入少年场”也。这一点,或许正是河东君为人所着迷之处,与其交流,男子可以充满进取之心,符合男子之心意也。这大概就是梁晓声所言:“她使好男人寻找自己,走向自己,然后勇敢的走向生活”最好的解读也。而后来河东君与谢氏之决绝,大概还是看到此公徒有大言,非是忠君人,而匹嫡礼节,或是小道而已。惜乎河东君,叹乎河东君也。

        6、同书同卷《雨余》云:寒食清明一雨余,春芳未歇绿阴舒。间依陆子经烹茗,漫学陶公法种鱼。方竹杖分野老惠,细花笺寄美人书。一年好景清和日,莫放尊前夜月虛。

        先生因为此诗之下一题为上引《湖上同胡仲修陆元兆柳女郞小集》七律。两诗所言景物符合,颇疑此“美人”乃指河东君,盖象三先以书约河东君宴集湖上也。

        诗意:1、2句,从寒食到清明都在下雨,春天的芳香不曾停止,绿意舒展开来。3、4句,其时,按照陆羽的《茶经》来烹茶,随意学着陶朱公的法子养鱼。5、6句,方竹手杖赠给荒野老人,使其受惠,细花的笺纸写信给美人。7、8句,在一年中最是景清日和的好时候,(出来玩呀),不要让月光下的酒杯空着。

        恋爱中的人,不仅慈柔,有爱心,比如此处赠珍贵的方竹手杖给普通人家,是座师之爱物都要损价而收的谢三宾,所没有过的慷慨。而且会对生活的细节注重起来,比如烹茶养鱼,这些大概谢氏平日不闻不问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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