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过,缘来发现那球白光,飘忽着,跟在身后。
“呵呵。”缘来轻蔑的冷笑,依然缓缓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放下拂尘,椅子上坐定。
缘来低喝一声:“出来吧。”
球状的白光一闪,白衣女鬼现身了。
空空然,若隐若现的面容,娇艳俊俏。只是美艳中,充满了沉沉死气。特别是圆润的额头,森森的白。飘飘然,白裙白衣,宽宽敞敞,没有肉感,没有骨感。就像一裙风,一衣风,随时可以化去。
“你跟我来,所为何事?”缘来指着女鬼说。
“老匹夫,你问我?"女鬼恼怒地冲缘来喊。白衣裙瑟瑟颤抖。
“你坏我好事。他不死,你去死吧!”
“哈哈,你行吗?”缘来嘲讽的说。“念你孤魂野鬼一场,贫道就成全你。”
缘来从角落找出一根长绳。一扬手,投过房梁,系好一个死扣。站上板凳,将头放进死扣中。再把脚下的凳子踢翻。
缘来悬空了。他冲着女鬼喊:“你来吧!”
白衣女鬼咬牙,狰狞的吼了一声:“去死吧!”
女鬼款款地跪下,对着上吊的缘来深深的一拜。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向缘来。
“哈哈,不过如此吗。”缘来笑呵呵地说。
白衣白裙,恍恍惚惚,女鬼更妩媚了。她娇柔的举手,抬头,再次倾身趴下。
泰山压卵的劲力,从缘来的头上身上重压下来。
“哈哈,好!来的好!”缘来大笑。
“啪。”绳圈断了。缘来站在女鬼面前。
“呜呜呜呜……”白衣女鬼愣了片刻,随即痛哭起来。
缘来见女鬼悲泣,心有不忍。“慢来慢来,我说你,哭为何来啊?”
女鬼停住呜咽,额头更白了。
她从地上缓缓地立起,阴森森地说:“我是一个无家的鬼魂。当年一念差错,不愿随无常神过‘奈何桥',错过了投生的机会。所以,只能在阴阳两世间飘荡。
做了多年的孤魂野鬼,我厌倦了。我想重新做人。但是,阎王爷的簿子上,没有我的名号。我没法正常投胎,降生人世间。我只有借别人的尸,还我的魂。
寻找多时,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这个男子生意失败,上吊寻死。本来我已经给他行三拜之礼,就要转身做人了。可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白衣女鬼惨惨地望着缘来,轻轻叹息。
“你是大成就的人,我奈何不了你。可我又错过了时辰。只好继续东游西荡,做一缕孤魂游鬼。你老保重,我去也!”
女鬼哭泣着,掩面转身,就欲离去。
“留步,留步。”缘来动了恻隐之心,招呼女鬼。
“你老人家还有何吩咐?”女鬼问道。
“无量天尊!”缘来口喧天尊,笑呵呵地看着女鬼。
“人世间有一句话,积小善为大善,积大善,成就大功德。你不如清静你的心,多做积聚功德的事。等到功德界满,一定会感动阎王爷,准你超生做人的。”
看着缘来期许的神情,白衣女鬼咬着鲜红的嘴唇,沉吟片刻:“我就是一个鬼魂,人见人怕,如何做功德事呢?”
“呵呵,你能做的功德事,别人是做不到的。”缘来加重语气说。
“你想,凡是寻短见的,上吊,跳河……你都可以预先知道。虽然你是魂魄之躯,无法直接救人,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去救。”
“哈哈。”说到这,缘来又笑了起来。
“至于功德吗,都记在你的帐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以为如何?”
女鬼开心了,鲜红的嘴唇里,显出一排洁白的碎牙,错落不齐。
“多谢你老人家了。”说着,款款地拜了下去。
“你又拜?还想要我的命?”缘来故做惊怒状。
“你老人家,休要取笑了。”白衣女鬼羞羞地转过头去。
“哈哈,好说好说。“缘来和女鬼约好救人的相关事宜。白衣女鬼高兴地飘走了。
夜已经很深了。缘来喝了一口壶里剩下的茶水,在椅子上坐定。盘脚,凝神。顷刻间,巳经进入甚深禅定。
一钩残月,把清冷的寒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斜照在缘来的身上。四周一片寂静。
一只小猫,从屋子角落走出来。惊奇的看着椅子上的不速之客。一丛丛的金光,从这个人的头顶和肩膀上,慢慢地蒸腾开来。椅子上的人不见了,只剩一团硕大的光轮,仿佛雨后的太阳,清新灿烂。
小猫震撼了,“喵喵”地叫。突然,它蜷缩起前肢,跪下了。它仰望着椅子上的光轮,“喃喃”吟诵。猫眼里充满了虔诚和快乐!
缘来入定了。小猫护法,跪拜一旁,似乎也入定了。
而此时,祁德隆祁县长,正忙碌着。
下午正和师傅缘来,畅叙自己的身世。侍从来报,省府巡查专员前厅侯见。
祁德隆赶紧迎了出来。
“不知老长官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祁县长立正,敬礼!
“好说好说。”梁专员举手回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最赏识的下属。
“老长官您请坐。”祁德隆从侍卫手中接过茶盏,恭敬的双手递给梁专员。
梁专员呷了一口清茶。“我今天专门来请教你一件奇事。”
“不敢当,老长官您客气了。”祁德隆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的听着。
“昨天,我在北江县巡视,恰好遇见吴县长审理一个奇案。”梁专员放下茶盏,收起笑容。
“本来案情很简单。一个外地人,在客栈住宿吃喝三天。没钱付帐,连夜逃跑。被伙计发现。招呼众人在半道抓回,送到县衙。”
梁专员用手理理花白的头发。“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在审理的过程中,却发生了很奇怪的现象。”
梁专员又呷了一口茶。“这个吃‘霸王餐’的人,在回答问题时,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发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像说‘杀人,报仇'。说话时,当事人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满眼充满了惊怒和恐怖。
我和吴县长,都感觉事有蹊跷,案情复杂。但又无从下手。我们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鬼魂附体了?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案子?”
梁专员期待的看了一眼祁德隆。“我知道,你好仙佛之道。对这些事,有了解。所以,我一清早就赶来求教于你啊。”
“不敢当,不敢当。老长官你过誉了。”祁德隆站起来,拱拱手。又给梁专员续上茶水。
“老长官此行,是……?”
“哈哈,不错,不错。就是要你老弟出山辛苦一趟。随我去和吴县长,共同审理这个案子。”
“遵命。”祁德隆敬了一个礼。又回身吩咐一个侍从,要好生关照师傅缘来。
老长官亲自来请,祁德隆不敢怠慢。立即跟着梁专员赶往北江县。
到了北江县,吴县长迎出县衙。
宾主简单寒暄几句。吴县长介绍案情。祁德隆和梁专员,静静凝听着。祁德隆不时插问一二个细节问题。
三个人把案情梳理完毕。吴县长吩咐带人。
人犯带到。祁德隆锋利的眼神,扫了一下。五十不到,中等身形,头发稀疏,鹰爪鼻,薄嘴唇,一双蛇眼。
“报上姓名来。”吴县长低喝一声。
“草民姓仓,叫仓满了。”犯人侧目瞄了一下,案前坐着的三个人。赶紧又把眼光移向地下。
“你是何方人氏? 所犯何事?从实说来,不得隐瞒。”吴县长用手指着仓满了说。
“草民长于吴越,乃苏州人氏。来北江闲游,打尖住店,并不曾犯事。”
一旁的店老板急了。“你真是个无赖。在我店里,吃完了,喝完了,住完了。一钱不付,想逃之夭夭。伙计抓你回来,你还出手伤人,你还敢抵赖?”
仓满了正欲强辩。突然,像是被电打了,浑身抖动,脸色惨白。一个泣然的女人声音,从他嘴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