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兄弟不睦
友珪同友裕一起读书,友裕已上学半年多了,学业已经走上了正轨,友珪还要从认字开始学习。因此塾师经常表扬友裕学习勤奋,进步快,批评友珪念书不上心。友珪遭到批评心中不快,但是不敢跟塾师顶撞,只把这种怨恨记在了友裕的头上。
下了学,友珪回到母亲秋氏那里,总有一肚子的苦水。秋氏进了王府一直在忍气吞声,她从丫鬟那里了解了王府的基本情况:张惠是王妃,被朝廷封为魏国夫人,是府中主管,他的儿子友贞是王爷的嫡子。这些秋氏早就已经知道了。陈夫人有个儿子叫友璋,李夫人还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友裕是王爷在外面跟一个农家姑娘生的,友裕的母亲已经过世,张惠同情友裕,把他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住,跟她一起生活。友文是王爷收的义子,在陈夫人的院子里住,跟陈夫人一起生活。
从年龄上看,友裕12岁,友珪10岁,友文8岁,友璋4岁,友贞3岁。
一天,塾师检查友珪念书,友珪一句也念不出来,塾师很生气,罚他在墙根下站着。又布置友裕,把《论语·学而》前四篇读熟了,再抄写一遍。
塾师走了,友裕在认真地抄写,边抄写边念着,一会儿就抄写好了。友裕用嘴吹着写字本上的墨迹,想让它快些干。吹了一会儿,他要去上厕所,便走出了学馆。友珪被罚站心中一直很郁闷,他见友裕出门去了,便悄悄地走到友裕的书桌前,把友裕写的作业一把攥住,揉成团,扔到窗户外面的草丛里。然后迅速地回到墙根站着。
一会儿塾师回来了,友裕也回来了。塾师先是检查友裕念书,友裕念的还行,塾师又要友裕把作业拿来看一下。友裕在书桌上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塾师轻蔑地看着他,说:“没写就没写,还装什么样子?”
“先生,我写好了,一会找给你。”
友裕正感到奇怪,明明已经写好了,都把墨汁吹干了,怎么不见了?
塾师提高了嗓门,“朱友裕,没有完成作业,还跑出去玩,成何体统!”
友裕带着哭腔说:“先生,我确实写好了,出去是因为尿急,上厕所去了,不信,你问友珪。”
先生把脸转向了站在墙角的友珪,问:“朱友珪,他真的写好了吗?”
“先生,我站在这里,没有看见他写,不知道他有没有写好。”
塾师把戒尺向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指着友裕大声地说:“朱友裕,站到那边墙角去!”
友裕的眼泪像两行断了线的珍珠,汩汩地滚落下来。
今天学馆这边的声音很大,张惠正好经过这边,便和柳枝儿一道过来看看。
她们看到的场面是,塾师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两位公子左右一边一个站在墙根下。
见张惠过来,塾师拱手作揖,“参见王妃!”
张惠说:“先生辛苦了,是不是这两位公子又惹您生气啦!”
塾师说:“友珪才发蒙,怠惰,不肯学,情有可原。友裕已经学了大半年了,还这么怠惰,布置的作业不肯做,还擅自外出去玩耍。”
张惠看到正低着头站在墙角不停地流泪的友裕,和蔼地问:“裕儿今天偷懒了吗?作业没有写就出去玩啦?”
“母亲,我写好了,就是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真的写好了吗?可不要撒谎啊。”
“裕儿没有撒谎。”
张惠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学馆,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得下一张那么大的纸张,这时,她看到了南边的窗户开着,示意柳枝儿到窗户外边看一下。
一会儿工夫,柳枝儿拿进来一个纸团,张惠展开纸团,上面写着《论语》的四段话。
塾师一看,看着友裕,问:“这是你写的?”
“是的,是我写的。”
“怎么跑到外面去了呢?”
“我不知道。”
张惠看到站在另一侧的友珪,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她对友裕说:“裕儿,先生批评你是对的,作业写好后,要等先生来,交给先生看,才能外出。”
这时,塾师把目光投向了友珪,大声呵斥道:“朱友珪,这事是你做的吗?”
友珪也吓得哭了。
张惠对塾师说:“先生息怒,这两位公子,幼年都在外面受过不少苦,性子有点散,又有些顽劣,不如,这次就饶了他们吧。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塾师这才平息了怒火,恭送王妃出了门。
下学回家,友珪哭着告诉秋氏,他今天被先生罚站了,先生还赖他毁坏了大哥的作业。秋氏不知事情的真相,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受到了欺负,心中愤愤不平。她知道,她刚进府不久,她虽然也是王爷的妻子,但她的身份跟王妃没法比,她惧怕王妃的权威,只有忍气吞声。
秋氏也清楚,友贞是嫡子,下人们在府上遇到友贞都喊“友贞少爷!”遇到其他公子,就不一定喊了,遇到友珪更是带理不理的。
她想,今后,她要主动向王妃示好。
秋氏过府后,经常早早地来到张惠院子,给张惠请安。还带些水果、零食,要给孩子们尝尝。张惠问她生活上有什么不习惯的,缺什么少什么,可以跟她说。
除了每天上学馆,课余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几位公子常常一起玩耍,友贞年龄最小,友裕搀着他。他们除了玩老鹰抓小鸡、烧锅做饭外,还玩行军打仗。有的游戏人少玩不起来,他们就请丫鬟一起玩。
一天黄昏,他们这群疯孩子,玩老鹰抓小鸡,围着荷花池转圈,越跑越快,突然在一处围栏缺口的地方,最小的孩子友贞掉到水里去了。好在这里的水很浅,只是弄了一身泥水。
友贞大哭不止,友裕早已把他拉上了岸,其他孩子吓得纷纷跑回了自己的家。柳枝儿闻讯跑来把友贞抱回家换衣服,友裕像犯了错误的样子等待着母亲的责罚。
张惠看到这个样子,也十分心疼。问友裕,友贞是怎么掉到水里去的。
友裕个子最大,在最前面,说没看到是怎么掉下去的。孩子们玩耍弄脏了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张惠并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秋夫人到张惠房中请安,说到昨天友贞落水一事,她说:“孩子们都不懂事,珪儿看到是友文把友贞推下去的。”张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并没有露出真实的表情。
事后,她找来了友文,问那天友贞落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友文说,是友珪把友贞推下去的。当时还有陈夫人的丫鬟云儿在场,云儿也说看到友珪把友贞推下去的。
其实,那天友珪回家就把他推友贞落水的事情告诉了秋氏,秋氏吓得面色发白,赶紧细问详情。后来得知友贞只是弄湿了衣服。第二天,就恶人先告状,跑到张惠那里去诬陷友文。她只能诬陷友文,因为友文只是义子。
张惠原本以为,自己真心待秋氏,能换来秋氏真心相待,没想到秋氏的内心如此阴险。为了王府的安宁,张惠并没有追究此事。
一天友珪下学,刚和友裕一起走出学馆,张惠就把友珪喊了过去,友裕见母亲没有喊他,就跑出去和兄弟们玩去了。
张惠拿出了几盒桃酥,让友珪带回去吃。友珪站在她跟前,怯生生的,好像有点儿害怕,身体有着轻微的抖动,张惠问:“珪儿,你害怕母亲吗?”
友珪说:“怕!”
张惠两眼看着他,继续问:“你怕母亲什么?母亲打过你,还是骂过你?”
“没有。”
“那为啥害怕母亲?”
“是我把友贞推到水里去了。”友珪几乎带着哭腔回答。
“小孩子玩,不小心推小伙伴一下,掉水里,没事哈。”
“今天,珪儿能跟母亲说了实话,母亲就不生气了,也不责备珪儿,以后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们兄弟要互相帮助哈。”
“嗯,母亲,以后不会了。”
张惠用锦帕把友珪的眼泪擦拭干净,轻轻地拍了拍友珪的肩膀,把那几盒桃酥给他带着,让他先回家跟他亲娘打个招呼再出去玩。
孩子走后,张惠仔细地想了想,一个偌大的王府,团结和睦最重要,她要更加宽容地对待孩子们,和他们的母亲。
张惠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地走到院子里,她看到一群孩子正在疯跑,刚才还在这里哭鼻子的友珪,也在忘我地玩耍。他们在玩打仗,手里都拿着一截竹竿,算是长枪了,有人在前面跑,有人在后面追。两位战将相遇,还会发生大战。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边格挡,一边进攻。不一会,总有一方假装失败,倒地装死。然后,后面的战将又冲出来,与之“激战”。倒地的人,不一会儿又自己爬起来,手持“长枪”去追赶敌军去了。
孩子们玩得很忘我,个个都进入了角色,这里没有导演,每一个角色如何演都是心领神会的,没有人说谁演得好与不好。尽管个个都玩得满头大汗,衣服都弄脏了,可他们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