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品味,似乎是谢三宾自暴自弃,完全不再关心。是一副失恋人心境也。
15、同书肆《美人》云:香袂风前举,朱颜花下行。还将团扇掩,一笑自含情。
先生解释此笑为谢三宾之苦笑:寅恪案:此“美人”殆非泛指,当专属之河东君。象三以“一笑”名其集,而集中关涉河东君之诗甚不少,则此诗末句“一笑”二字大可玩味。又牧斋垂死时赋《追忆庚辰冬半野堂文宴》诗有“买回世上千金笑”之句,夫“干没多金,富可偶国”之富裕门生独于此点不及其卖文字以资生活、鬻书籍而构金屋之贫穷座师,诚如前论《湖庄》两题所谓可发一苦笑者也。一笑!
诗意:1、2句,在风前举起带有香气的衣袖,美丽的颜容在花下行走。3、4句,还不时用团扇遮盖一下,笑的时候,最是风情万种。
是回忆彼时河东君之美?谢三宾《一笑堂诗集》不得见,先生所目睹,或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也。
16、同书同卷《柳》七绝四首云:灞桥烟雨一枝新,不效夭桃脸上春。想像风流谁得似,楚王宫里细腰人。
朝烟暮雨管离情,唱尽隋堤与渭城。惟有五株陶令宅,无人攀折只啼莺。
莫遣春寒锁柳条,风华又是一年遥。即令春半湖塘路,多少游人倚画桡。
水岸微风百媚生,汉宫犹愧舞腰轻。东山爱尔多才思,更在春深絮满城。
先生嘲笑谢三宾用谢安石,谢道韫之典故,不若乃师所用贴切。寅恪案:象三诗集中诸作排列不依时间先后,前已及之,故此题是否为河东君而作殊未敢决言。若果为河东君而作者,则第四首末两句可为下引《尺牍》第二五通“某公作用,亦大异赌墅风流”等语之旁证。又象三赋此首用谢安及谢道蕴之故实,足称数典不忘祖。但后来牧斋传刊《东山酬和集》,想象三读之必深恨老座师之于旧门生不仅攘夺其心爱之美人,并将其先世佳妙典故席卷而去矣。
诗意:其一:1、2句,在灞桥如烟细雨的(洗涤下),柳条清新,不愿意仿效桃花把春意表现在脸上。3、4句,(柳枝)的这种风致有谁能比拟呢?大概只有楚王宫里细腰的宫女。
其二:1、2句,早上的烟,晚上的雨,都是奏演着别离的笙箫,唱尽了《隋堤柳》和《渭城曲》。3、4句,只有陶潜宅子里的五棵柳树,没有人来攀折,能够隐藏住黄莺的啼叫。
其三:1、2句,不要派遣春寒来束缚柳枝,这种风致一年之远(才能再一次相见)。3、4句,既是是春天过去了一半,那些游人(因为爱惜柳枝)只是倚在画舫上看。
其四:1、2句,在水岸的微风里,(柳树)的百种妩媚皆出现了,汉宫(里的舞女)都惭愧不若(柳枝)舞腰的轻盈。3、4句,我如先祖谢安石那样,深深喜欢你的咏絮之才能,所以,在深春清风里,如(柳絮)那样飘满小城。
这是一组谢三宾为失去河东君,给自己找的借口。首先描述河东君之美,不忍折,再把她比喻为陶潜之五柳,是以陶渊明自拟也。然后作慈悲状,祈求春寒不来,好欣赏柔柳,最后自赞,若乃祖之爱才。恐怕此公之才,当为财产之财而。无怪乎先生对此题有讥讽意也,自我感觉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