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棚里响起流行音乐刺耳的歌声时,外婆就走出来领我走了,我问刘正杰为什么不叫杨慧来,他淡淡地说道:“我妈说爷爷跟你外公外婆熟识点,跟杨慧他们家没什么交情,就只叫我来喊你。“外婆说外公要留在这儿帮忙凌晨打锣,叫我们先走,与刘正杰和他奶奶道别后,我们又往回走入镇中心繁华的街市了。背后传来当下流行的《小苹果》。
外婆在路上感慨地对我说,刘正杰爷爷是他们初中同学,和外公还是好朋友,刘正杰爷爷家那时候家里是做面粉生意的,家里光景好,就送他去县城的工厂上班,外公生在典型的农民家庭,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帮着干农活了。我回想了以往刘爷爷来我们家串门时,总穿着蓝色或黑色的衬衫,像大哥单位的工作装。每次他来我们家和外公下棋时,往往会和外公谈过去他在工厂里惊心动魄的故事,我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尽管那些故事听起来有些悲惨和荒唐。这时外公总会插上一句:“还是我们村好啊,虽然勉强填饱肚子,过得还算安生。”
外婆说着,我们已经走出镇中心地段,我后悔刚刚没让外婆给我买烧烤,光听她说话去了。我掏出外公用过的老年机,已经晚上九点过。 远处是连绵的山的暗影,月亮静静地躺在夜空中央,盖过了星星的光亮。回到家,母亲端出煮好的包谷,放在客厅桌上冒着热气,我飞快跑到厨房冲了冲手 ,拿起一个包谷,烫得我差点失手掉在地上。外婆和母亲坐在沙发上谈论着刘爷爷的去世,母亲叹了口气,叫外婆他们老人家好好养身体最重要,这些农活可以少做,也不需要他们做了。外婆提高声音反驳:“不做身体更要垮,我一天种种菜还更精神。”我边啃玉米边回想着刘爷爷以往的相貌,他看起来确实年轻:身体笔直,健步如飞,与外公差不多年纪倒要显年轻许多。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健健康康的老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病魔夺去生命。这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撼。如果有一天,外公外婆也这样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