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禅修完,明法法师说从明早4点准时打坐,我惊呆了。心想,四点打坐,岂不是三点半就得起床,反正我是不能的。回头和同寮聊起这事,她说,这在很多寺院是寻常事,有些寺院比这苦多了。
我默然。一个词突然从脑海冒出来:苦行僧。单从时间表上看,确实比世间苦了一些,正常早上5点二十打板;晚上9点打板。中间有早晚课、禅修和师父们份内的工作。师父们还要忙里偷闲地看各种自修:诵读各类经书,或者自己参禅打坐等等。我就曾听到一位师父说,她凌晨两点多钟起来参禅打坐,直到上早课。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真不敢相信寺院师父们的苦修。
很多人都认为我来寺院躲清闲了。其实,寺院一点也不清闲,倒是很清静。辛苦的清静。只不过在这种清静中很少会感到疲累罢了。
没来寺院之前,我觉得自己活得很苦,甚至家里人也觉得我忙,我累。其实,当时也有很多空余时间,但总觉得无所适从,就算看一个剧,都没法定心,没法静心。整天像一只无头苍蝇乱撞,很多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无聊的遐想中。有时甚至在工作中都没法集中注意力,散漫懒散,深感生命即将在这无尽头的漆黑中度过而沮丧遗憾。
于是我来到了九莲寺。
现在看来,在家里的那点身体之苦算什么,我来到九莲寺,人生的第一个耳朵冻疮在这里诞生,人生第一次手粗糙到不能指纹解锁在这里诞生,人生的第一次手皴裂到出血也在这里诞生,但这累得真清静,我愿意享受这种累。累得舒服,累得踏实,累得开心。
生活有点苦不怕,怕的是没有目标的苦,没有定律的苦,苦得从里到外的累。我们义工在寺院不算最苦,也许最苦的应该是师父们,但我从没听说过一个师父说他们的生活苦 他们总是从容淡定宁静祥和的表情。我在大寮,有次师父叫我翻炒一下锅里的菜,因为是大锅大铲,我翻了几下,并觉得手臂好酸,于是对师父说,您的功夫好好,她淡然一笑,说习惯了就好。
因为充实,因为喜悦,再累的苦也不觉得苦。如果活得无所适从,即便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会感觉疲惫。
歌德曾说:一个有真正大才能的人却在工作过程中感到最高度的快乐。我们大都是普通人,但我也希望我们能在生活中,在辛苦中找到快乐,就像九莲寺里的每一个人,你来我走的匆匆义工也好,寒来暑往坚守家园的师父也罢,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苦,因为快乐从没离开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