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和《空空之外》中,对于息灭妄心的十种方法,均有记载,因这十种方法的珍贵和直截有效,此处不避重复之嫌疑,仍做有所侧重之论。
方法一,觉察自心。观心,即是观意观念,看似不难,实际上并不容易时刻做到。心念流转速度极快,《摩诃僧祇律》言:“须臾者,二十念名一瞬顷,二十瞬顷名一弹指,二十弹指名一罗豫,二十罗豫名一须臾。”一须臾之间,人的心念已经达到了十六万个之多!如此众多的念头忽生忽灭,人所能觉察者只有其中较为强烈或停驻较久的意念,即使如此,还常常为自己的念头所蒙骗。因此,《大学》言:“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不自欺,即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念头,而首先,要能够观察到念头,从当下此刻之一念开始。观察念头是真心息妄的首要功夫,禅宗有语,“不怕念起,只恐觉迟”,一且觉察到妄念,不跟随它,便能使其停止。如《真心直说》所言,“一念才生便与觉破,妄念破觉后念不生”,如光照进黑暗,如热汤浇于冰雪,瞬间消融。这也是现代心理学中非常强调的“看见”之法,使之呈现,即将念头从意识的桌面之下摆放到桌面之上,便能使之得到释放而自动消散。
方法二,休歇。《真心直说》如此解释“休歇”:“谓做功夫时,不思善,不思恶,心起便休,遇缘便歇。”妄念生起时,已经观察到它,继而人之常情便是对其进行评断,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合理还是不合理,一做判断,反而激起更多妄念,念上起念,愈加纠缠其中,休歇即是对生起的念头不做判断,只是观察它,并任其来去。
方法三,泯心存境。不管外境如何,只管消灭妄念,妄念灭了,外境自然无从作用。阳明心学中有个省察克治之功,正是泯心之法,载于《传习录》:“省察克治之功,则无时而可间,如去盗贼,须有个扫除廓清之意。无事时将好色好货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寻出来,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复起,方始为快。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斩钉截铁,不可姑容与他方便,不可窝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实用功,方能扫除廊清。”不管何时何种境地,有事无事,将心中妄念紧紧看紧,一且萌发,即刻消去。当这番省察克治之功操练到极其熟练之程度,便能达到阳明所说“不动心”之境界,此时便无所谓外境如何了。唐代著名禅者庞蕴有诗云:“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铁牛不怕狮子吼,恰是木人见花鸟。木人本体自无情,花鸟逢人亦不惊。心境如如只个是,何虑菩提道不成。”此中无心正是不动心之意。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爱不落下》“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