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彩虹灯

Nightmare

沉浸在过去之中只会迷失自己

  我扶着门框走进我的卧室,眼前一片黑暗,伸出手摸索,……这个形状……是我的写字桌吧。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法再去使用它了。我倚着桌沿,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两只手在前身体在后,一点,一点。啊,是床,我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眼前还是那黑暗,就这样固定在我的眼前。我踢掉拖鞋,翻身躺上床,双眼慢慢合上,还是那片黑暗。

  我的眼前,开始明亮起来,这些亮光不是像刀一样划破黑暗,而是从黑暗深处渗出来的。一片花瓣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环顾四周,我发觉我坐在一张长木椅上。一片花瓣落下来,没有风,它就这样竖直落下。我看着那片花瓣,想伸手去够它……那片花瓣突然向左边飘走了。“嘿?”我旁边坐着的是她。她的脸从未如此清晰过,高挺的鼻梁,标致性的双眼皮,还有那让我痴迷的淡蓝色瞳孔。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我的手上拿着一束满天星,我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纸盒。“你今天神游了好一阵呢。”她用左手食指点了一下我的太阳穴。我转过身,把纸盒和满天星递给她。“这是给我的吗?”她双眼注视着纸盒,说道。我点了点头,回答:“这是之前我写给你的明信片,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一些关于我的事,我当时没有给你,现在我把我留下的那一部分全部给你吧。”她接过纸盒,并没有打开它,她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突然懂了些什么。她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果放在我的手心里,说:“我忘记带东西过来了,这颗薄荷糖就当我给你的礼物吧。”她看着那颗糖,猛地一下抬起头,冲我眨了一下右眼,取下自己的项链,戴到我的脖子上。我感受到她的指尖的温度。

  一片花瓣落在她的头发上,我盯那片花瓣。“那么我也把我的全部给你吧。”项链上的十字架闪闪发光。她冲我一笑,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她那可爱的小虎牙……她头上的那片花瓣……是樱花。四周的黑暗猛然散去,粉红色清晰起来。四周都是樱花树,树枝上开着那淡粉色的,可爱的花朵。地面被樱花花瓣铺满。我看着她,她的棕色长发被风吹起,四周的花瓣开始飞舞。我还没有吃那颗糖,但甜蜜已入我心。

  我向前走,脚底踩着暗红色的地毯,这应该是个长廊吧。两旁一片漆黑,安静无比,只有我的皮鞋在地上踩出的一声声闷响。我停下脚步,向右转,那扇门。我轻轻地用食指关节敲了敲门“咚咚”没人开门,我再敲了敲。我的视线从门上移开,望向我来时的“长廊”,两侧墙壁上贴着暗红色的墙纸,跟地毯的颜色几乎相同,墙纸上开着淡金色的花,是蔷薇。明黄的光,从乳白色的灯罩中溢了出来,流淌在空气中。

  “吱呀—"门打开了,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粉色的笑容,对我说:“你来了啊。”我点了点头,她拉去我的右手,说:“那快点进来吧。”她的手好冰。我走进房间。她关上房门,拉起我的手来到床边,我坐在床沿,她也坐了下来。她盯着我的眼睛,说“所以说……”我从裤兜中掏出那颗薄荷糖,递给她,说“我没有吃,从那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她接过薄荷糖,脸颊上的粉红逐渐显现。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玻璃纸,将糖送进嘴中,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拘谨羞涩,低下头,对我说:“谢谢你。”我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笑了出来。她轻轻地迎上来,她的嘴唇如羽毛落在地上一般轻柔地贴了上来。我闭上眼睛,右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丝丝甜意留在我的唇上,当然还有薄荷的清凉。

  浴室中,我抚摸着她的肌肤,花洒喷出的热水打湿了我俩的头发,她站在我身前,比我矮上一点。我的手滑过她的腰间,在她的小腹处停留。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我低头,将脸埋进她的秀发之中,她的味道就这样被我铭记在心。

  我走向窗边。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粉红色纸盒,还有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下来,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窗户上全是水珠,我听到了那雨丝飘落的声音。转过身,桌面上摆着的那个纸盒。我打开它,里面装满了用玻璃纸包着的薄荷糖。

  我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塔罗牌,黑色的卡背。桌子右上角,有一个咖啡杯,壁上写着“our promise”,杯子里深褐色的咖啡冒着缕缕白烟,才煮好的。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右边,她专注地看着桌子上的牌,几根发丝垂下来挡在她的眼前,但她丝毫没有受影响。桌子的靠左一侧放着一块沿对角线叠起来的红色餐布,那里面藏着那枚戒指。

  我起身,她没有看我,仍盯着那几张牌发愁。四周的黑暗随着我的起身徐徐散去。墙上的电视机没有开,屏幕漆黑一片。我向着玄关走去,那里有一瓶香槟。是我今天才买来的,特意带过来。瓶口处系着一根粉红色的丝带。我拿起那瓶酒,转身走回饭厅。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来,看到我怀里的香槟,赶忙起身向厨房走去,对我说:“我去拿杯子。”我走到桌前坐下,剥下铝箔酒帽“啵”熟练地打开了这瓶香槟酒。

  她走了过来,瞥见我拿着酒瓶,突然笑了起来。我将木塞放在桌子上,抱着酒问她:“你在笑什么啊?”她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低着头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开酒老手呢。有心了哦。”我羞涩地笑了笑,眼睛看向那块桌布。她转过身来,做出接东西的姿势。我连忙说:“不不不,你坐下,我,我来倒酒,你只管喝就行了。”她点了点头,搞怪似的翻了个白眼,坐下来,说:“行,行。”我倾斜瓶口,淡金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中。我稍稍将手往右斜,酒液倒在了她的裤子上。我赶紧停下手,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对她说:“没事吧?没事吧?”她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连嘴都没捂,她的虎牙露了出来。我说:“那里有块桌布。”她稍微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拿起那块桌布,摊开。那枚戒指滑了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们俩都看着那枚戒指一愣。我拾起那枚戒指,单膝跪地,双眼注视着她的蓝色瞳孔,我抑制住语气中的紧张,说:“你愿意嫁给我吗?”被刻意压制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说:“我愿意”我将戒指戴在她的左手中指上。接着她笑了起来。我抱住她。她的笑声渐渐的低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哽咽声,她在我的耳边轻轻说:“谢谢你。”

  我站在圣坛上,神父站在我的身旁,我穿着整洁的正装,眼睛注视着用玫瑰花瓣铺成的小道尽头,我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接拍在我身上。我感到一阵口渴。我频繁且快速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好像嘴唇已经干裂到开始渗血的地步了。我的双手始终没法镇定下来,时而十指交叉合拢放在身前,时而左手抓着右手手腕背在身后,时而右手藏在裤兜里左手露半截出来。我看了看台下,他们,都在看我。有些人拿起相机开始拍照,有些人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跟邻座的人讨论着,有些人端详着我的着装,发觉我在看他们时便露出肯定的微笑。我移开目光,吞了口唾液,一种寒意慢慢地冒了出来。我看见左侧的桌子上,有一个粉红色的纸盒,这个纸盒像黑洞一样将我的视线牢牢吸住。有一个穿淡蓝色礼服的姑娘走到纸盒前,打开那个纸盒,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我们的结婚蛋糕,它外面的糖霜白得像初雪一样。没有一点别的颜色,只有白,纯白。

  大门打开了,她踩着玫瑰花瓣向我走来。她的头上戴着一个花环,点点白花点缀在翠绿的环上。她的蓝眼睛中有几分甜蜜,有几分坚定,有几分紧张,有几分怯意。她没涂口红。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一触即碎的笑意。她身穿着雪白的婚纱,手上捧着一束满天星,大部分是白色的,只有一枝是桃红色。她向我走来,没有歌谣,没有乐曲,没有挽着她的父亲,也没有花童在她的身前身后撒着花瓣,只有她,一个人。我摸了摸胸前她送我的那根项链。她走到我面前,缓缓停下脚步。她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欢喜。

  我挠了挠后脑勺,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将她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又将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你愿意娶这位女士为妻,一心爱她,关怀她,尊重并保护她吗?”“我愿意。”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我望向她的眼睛,那抹蓝色……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嘴边仍挂着那抹笑意。我的手背在身后,手心的汗……“你愿意嫁给这位男士,一心爱他,关怀他,尊重并保护他吗?”她的眼睛停止闪烁,直直地望着我。她脸上的那一抹笑色忽然消失。我轻轻地咬着嘴唇,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头上的汗,手心的汗。笑容重新爬上她的脸颊,“我愿意。”“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新郎你现在可以吻你眼前的新娘了。”我迎上前去,抱住她,我们俩的嘴唇挨在一起,她的温度,她口中的那一丝甜蜜,我的眼泪溢出眼眶,滑过脸颊,那淡淡的咸味。我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浓重的厌恶。

  我坐在一张长木椅上,一片花瓣落在我的头发上。我环顾四周,她坐在我的旁边。一片花瓣落下来,没有风就这么竖直落下。我想伸手去够它……那片花瓣突然向左边飘走了。

  “你今天神游了好一阵呢。”她用左手食指点了点我的太阳穴。我转过身去,她那高挺的鼻梁,标志性的双眼皮以及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我手上拿着一束满天星,膝盖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纸盒。纸盒里装着我之前写给她的明信片。我将满天星和纸盒递给她。“这是给我的吗?”她双眼注视着纸盒。我点了点头。她刚拿起满天星,我的手稍稍停了一下,收了回来,我将纸盒放在我的大腿上。她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突然懂了些什么。她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果,放在我的手心里,说:“我忘记带东西过来了,这可薄荷糖就当我给你的礼物吧。”她看着那颗糖,猛地一下抬起头,冲我眨了一下右眼。她轻轻地取下自己的项链伸手,将它戴到我的脖子上,她的指尖划过我的皮肤,她的温度,项链的冰凉。“咔”那根项链断裂开来,它滑过我的皮肤,滑过我的衣服,落在铺满地面的花瓣上。

  项链上的十字架闪闪发光。十字架连带着项链渐渐被花瓣淹没,它就这样消失在花瓣之间。“那么我也把我的全部给你吧。”她说。她冲我一笑,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那可爱的小虎牙。我的视线越过她的头发看向更远处……一切像画布一样徐徐展开。四周都是樱花树,树枝上开着那淡粉色的,可爱的花朵。地面被樱花花瓣铺满。我看着她,她的长发被风吹起,四周的花瓣开始飞舞。

  我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塔罗牌,黑色的卡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卡背上爬,也是黑色的,很小,而且密密麻麻全都是。桌子右上角,有一个咖啡杯,杯壁上写着“the balance of things”,杯子里深褐色的咖啡冒着缕缕白烟,才煮好的。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右边,她正专注地看着桌子上的牌,几根发丝垂下来挡在她的眼前,但她丝毫没有受影响。桌子的靠左侧放着一块沿对角线叠起来的红色餐布,那里面有一枚戒指。餐布上面仿佛有血红色的蚂蚁才爬。我看着那块餐布,她在微微移动,不是向一个方向移动,而是向外扩散又收回,扩散又会收回。她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纸盒。我起身,她并没有看我,仍盯着那几张牌发愁。墙上的电视没有开,屏幕漆黑一片,我向玄关走去,那里有一瓶香槟。是我今天才买的,特意带过来。瓶口处系着一根粉红色的丝带,那根丝带的表面也像是爬满了什么东西,且那些东西在移动。我拿起那瓶酒,转身走回饭厅。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来,看到我怀里的香槟,赶忙起身向厨房走去,对我说:“我去拿杯子。”我走到桌前坐下,桌上的塔罗牌已经收了起来。我剥下铝箔酒帽“啵”熟练地打开了这瓶香槟酒。

  她走了过来。我看见她的脸上,不,她的左眼连同周围一大片皮肤都变成了卡背,丝带,餐布那样,被一些非常小的,微微移动着的东西,更像是虫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住,没有一点空隙。她看着我拿着酒瓶,笑了起来。蓝色的东西向上涌,挤成一条缝,下面肉粉色的那些颗粒状物质挤了上来。我将木塞放在桌子上,抱着酒问她:“你在笑什么啊?”她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低着头说:“想不到你是个开酒老手。有心了啊。”她转过身,做出接东西的姿势,蓝色的东西变回原来的形状,她的眼睛的形状,它们在动,它们在动。我连忙说:“不不不,你坐下,我,我来倒酒,你只管喝就行了。”她点了点头,搞怪似的翻了个白眼,蓝色忽得变成了白色,又转眼间变回了蓝色。她坐下,说:“行,行。”我倾斜瓶口,淡金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中。我稍稍将手往右斜,酒液倒在她的裤子上。我赶紧停下来,将酒瓶放在桌子上,对她说:“没事吧?没事吧?”她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蓝色又涌了上去,连嘴都没有捂,她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她的虎牙上也是那些……我说:“那里有块餐布。”她稍微停了一下,喘了口气,拿起那块餐布,红色,红色,红色,摊开。那枚戒指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们俩都看着那枚戒指一愣,我拾起那枚戒指,单膝跪地,双眼注视着她的蓝色瞳孔,有一圈蓝色凸出来了。我抑制住语气中的紧张,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站在垃圾桶前,我怀里抱着那个粉红色的纸盒。我伸手打开垃圾桶的塑料盖,里面有几件婴儿的衣物,它们很鲜艳,但是它们破了,是被人剪碎的。我将纸盒扔进去。我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窗户,电视节目中主持人的声音……窗户上的倒影,电视屏幕还是黑的。“我愿意。”

  我跟她牵着手走在长廊里,一切都覆盖着一层会动的颗粒状物质,所以不足为奇。我的皮鞋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踩出一声声闷响。两侧墙壁上贴着暗红色的墙纸,跟地毯的颜色几乎相同,暗红色的墙纸上开出淡金色的花来。明黄的光,从乳白色的灯罩中溢出来,流淌在空气中。我看向她的手。她的手上那层物质……有个人推着手推车向我们走来,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帽子,帽子下的面容看不大清楚,他走过我们身边,我瞥了一眼他的手推车里,里面的全是一些废弃的东西。她突然停下脚步,向着那个人喊道:“诶,停一下!”那个人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们停下脚步,她掏出房卡“嘀”转动门把手,推开门,我跟在她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他不是在盯我而是在盯她,他的眼神中带着浓重且我无比熟悉的厌恶。我瞥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我轻轻地取下那枚戒指,然后将那枚戒指朝着那个人的方向一扔,非常用力。我走进房间,“咚”关上门。

  卫生间前的地板中央,有一块掉在地上的蛋糕,是白色的,如初雪般的纯白,奶油已经有点化了。床,窗户,靠窗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瓶香槟,两个玻璃杯,以及,一个粉红色纸盒。她坐在床边。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窗外有雨声呢,她盯着我的眼睛,说:“所以说……”我迎了上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睁开眼,覆盖在她皮肤表面的那层……我闭上眼,我还是能感受到她唇间的温度。

  浴室中,我看着洗手台上的个人用品,漱口水,牙刷,牙膏,洗面奶,还有一把老式折叠剃须刀。我拿起那把剃须刀,打开,刀刃上有点点血红,我把它放在下巴处……海水淹到她的脚踝,蓝丝带随风飘。海浪,我向后倒,海水涌上来。掰直了的回形针。煤气开关开着,有人划亮一根火柴。夜空,繁星闪烁。我有些耳鸣,她之前用力的扇了我一耳光。桥边的栅栏,下面的河清清亮。她一个踉跄向后一倒,撞在书柜上。甜筒,冰淇淋化了。薄荷糖撒了一地。她的手指还在门缝里,门狠狠地关上了。灯关了。“你没事吧?”“我懂,你要学会走出来。”“有什么好伤心的呢?这多大点事。”“我没有办法理解这样一颗玻璃心。”“我讨厌你!”“给我滚出这里!”沉默……沉默……沉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剃须刀在下巴处划出一道小口。

  我坐在靠窗的桌子边,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我凑近一看,窗户上有一层东西,不是那些,是……樱花瓣,整个窗户外面都是樱花瓣,密密麻麻。我回过头看着那个纸盒,我打开它,里面装着一副耳机,一双鞋,以及一个裂开的的灯泡。我盖上盖子,抱着纸盒走到床边,打开窗户,将右手伸出去,没有下雨啊。几片花瓣落在我的手上,我收回手来一看,樱花。我将纸盒扔出去,盒盖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是我写给她的明信片。那些明信片在空中飞舞。转眼间,它们燃了起来。

  我的脸紧紧地贴着地面,我被人拖着,那个人抓住我的脚,将我一寸一寸地向前拖行。地板上铺着的鲜红色争先恐后地往我脸上扑。我看了看周围,我是在教堂里,周围全是参加婚礼的人,不,它们是一团颜色,每一团颜色都不一样,但靠上边的地方都有一团肉色,有的肉色深,有的肉色浅。那团肉色中还有两个小点状的颜色,或蓝或黑获棕……如果把将那团肉色中的两个小点对着我叫做“看”的话,是的它们在“看”我,死死地“看”着我它们的“眼神”中还带着厌恶与嘲讽。我看向前方,我正被一团白色拖着,那团白色的最上端还有一圈绿色,绿色中点缀着些许白色。没有音乐,没有其他人。

  我就这样被一团白色拖上圣坛。圣坛上有一团黑色,黑色靠中间还有一团凸出来的红色。。那团白色放开手,我倒在地上,看着那团白色,那团白色用她那两点蓝色“看”着我。那团黑色走到我俩中间。“你愿意娶这位女士为妻,一心爱她,关怀她,尊重并保护她吗?”我的额头上渗出汗珠,我颤抖着嘴唇,说“我愿意。”“你愿意嫁给这位男士,一心爱他,关怀他,尊重并保护他吗?”我看向教堂大门,那里已经被黑暗包裹住了,那团黑暗,在飞速向我靠近,它吞没了一排又一排颜色。手心的汗,额头的汗。“我愿意。”一排,一排,一排,“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新郎你现在可以吻你眼前的新娘了。”那团黑暗到圣坛边缘就停下了。那团白色,我所谓“新娘”,走下圣坛,走进一团黑暗之中,它从黑暗中出来,拿着一个粉红色的纸盒,它的模样逐渐清晰,是她。高挺的鼻梁,标致性的双眼皮,还有那让我痴迷的淡蓝色瞳孔。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她的蓝眼睛看着我,嘴角染着一抹微笑。她打开盒子盖,从盒中拿出一个烧杯,里面装着半杯无色的油状液体,杯壁上有个标签,上面写着“硫酸”。她笑了起来,神情中有藏不住的柔情似水。她说“那扇门已经关上了,但它并没有真正的关上。”她张开嘴,将硫酸倒入嘴中,吞咽下去。黑暗一点点逼近,她笑着,拿着烧杯向我走来。她蹲下身子,将烧杯放到我的嘴边,温柔地说:“敲敲。”黑暗扑了上来。我猛地闭上眼睛。

  我睁开眼,黑暗,黑暗,无边无际……那么……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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