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暗影

第一章 山寺初探

我叫赵晓,一个人住在城郊的小公寓里。生活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最近却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朋友劝我去山里走走,散散心,顺便到寺庙烧柱香,求个平安。我不是迷信的人,但实在没别的办法,就收拾了背包,挑了个周末开车上了山。

那座寺庙叫清云寺,坐落在半山腰,听说有几百年的历史。导航把我带到山脚时,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乌云低低地压着,风吹过树林,发出一种低沉的呜咽声。我沿着石阶往上走,两旁是茂密的松树,枝叶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零星洒下几块光斑。石阶很陡,爬了半个多小时,我才看到寺庙的山门。

山门是朱红色的,漆面有些剥落,门楣上挂着一块匾,刻着“清云寺”三个字,笔锋苍劲有力。门口站着个老和尚,穿一身灰扑扑的僧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见我上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我回了个礼,掏出十块钱塞进功德箱,拿了三炷香,点燃后插进正殿前的香炉里。

正殿里供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香烟袅袅,几个游客正低头拜着。我随便许了个愿——不过是求个心安——便转身出了殿门。寺庙不大,除了正殿,还有几间僧舍和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枝干虬结,树皮上满是裂纹,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我站在树下,深吸一口气,山里的空气清冽中带着点松脂的味道,总算让我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烧完香,我本打算下山,可目光却被院子尽头的一条小路吸引住了。那条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边是高高的石墙,墙缝里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像是刚被雨水洗过。路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小殿的屋檐,黑瓦灰墙,和正殿的庄严气派截然不同。我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来了,不如四处看看,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走近时,我才发现这条路比想象中更幽深。石墙挡住了风,空气变得沉闷,脚下的石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绿苔,踩上去有些滑。我扶着墙慢慢往前,墙面冰凉,触感粗糙,指尖偶尔会碰到一些凸起的小石子。小路的尽头果然是一座偏殿,门半掩着,门框上挂着几根破旧的蛛网,随风微微晃动。我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第二章 阴森偏殿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我皱了皱眉,探头往里看。偏殿不大,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束微弱的光从屋顶的破洞漏进来,落在地上,映出一块块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些许腐木的气息,让人不大舒服。我揉了揉鼻子,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的景象让我愣了一下。没有佛像,没有香炉,也没有常见的供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空间。地面是青石铺成的,缝隙里长出些细小的杂草,墙角堆着几块剥落的木板,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虫蛀的痕迹。正中央立着一根粗大的柱子,漆黑发亮,像是被烟熏过,柱身上有些模糊的纹路,看不清是什么图案。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块破布,可能是曾经的幔帐,如今只剩些褴褛的碎片,风一吹,轻轻摇晃,像是有什么在暗处窥视。

我慢慢走近那根柱子,脚下的石板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得有些诡异。柱子比我想象中更高,几乎顶到屋梁,表面冷得像冰,我伸出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我缩回手,低头一看,发现柱子底部的石板上有一圈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液体留下的印子。我蹲下来仔细看,那痕迹呈放射状散开,边缘还有些细小的裂纹,像是什么东西曾经在这里泼洒过。

站起身,我环顾四周,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地方太安静了,连虫鸣都听不见,只有偶尔从屋顶传来的滴水声,一下一下,像是在敲击我的神经。我走到墙边,想看看那些破布后面有什么,结果刚一伸手,布条就飘了下来,扬起一团灰尘。我咳了几声,挥手驱散灰雾,却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站在那儿盯着我。

我猛地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根黑柱子孤零零地立着,光影在它表面流动,像一层活物。我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可就在这时,殿角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木板。我屏住呼吸,转身看去,那堆破木板微微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动的样子。可这殿里哪来的风?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走过去,脚步骤然放轻,生怕惊动了什么。靠近时,我才发现木板底下露出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块布角,又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我蹲下身,伸手想把它拉出来,可手指刚碰到那东西,就感到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我猛地缩回手,低头一看,指尖竟然渗出一滴血。

第三章 暗处的响动

我盯着指尖那滴血,愣了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刺痛来得莫名其妙,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藏在木板下故意蛰了我一下。我甩了甩手,把血珠抖在地上,暗褐色的石板上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小点,和周围那些模糊的痕迹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我皱着眉,又蹲下去想看清楚,可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已经缩回了木板底下,像被什么拽走了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地方太怪了,安静得让人发慌,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清晰。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决定不再碰那些木板。可就在这时,殿角又传来一声轻响,比刚才更清晰,像是有什么硬物轻轻敲了下地面。我僵住了,目光死死盯着那堆木板,喉咙发干。

“谁在那儿?”我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在殿内回荡,显得空洞而无力。没人回答,只有那滴水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像在嘲笑我的胆怯。我咬了咬牙,慢慢挪过去,脚下的石板冷得像冰,每迈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靠近时,我发现木板间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细微得几乎看不清,像是一团影子在缓缓蠕动。

我屏住呼吸,弯下腰,眯着眼睛想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股腥湿的气味,直往我脖子里钻。我猛地直起身,转头一看,门口还是那片昏暗的光景,蛛网依旧晃着,没什么异样。可那风是从哪儿来的?偏殿四面都是墙,屋顶的破洞也不可能吹出这么强的气流。我揉了揉后颈,那儿凉得像被冰块贴过,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我决定不再逗留,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太糟了,像是有双眼睛藏在暗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转身朝门口走,可刚迈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声响,这次更近,像是什么东西从木板堆里爬了出来。我没敢回头,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到门口。推开门时,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进来时更刺耳,像是在警告我什么。

出了偏殿,我站在小路上喘了几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门半掩着,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站在门槛后,静静地注视着我。我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赶紧顺着石墙往回走。墙上的青苔湿得像是刚下过雨,我的手扶上去,指尖又是一阵凉意。可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住了——身后好像多了一阵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实实在在地跟着我。

第四章 回声中的影子

我猛地转身,小路空荡荡的,只有两边的石墙冷冷地立着,墙缝里的青苔在昏光下泛着幽绿。我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心跳却怎么也慢不下来。那脚步声虽然停了,可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压迫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隐在暗处,等着我放松警惕。我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可每迈一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更强烈。

回到院子时,老槐树还在风中微微摇晃,树影在地上扭动,像一团活物。我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更厚了,压得山头一片昏暗,连正殿的香烟都显得灰蒙蒙的。我快步穿过院子,打算直接下山,可走到山门时,却发现那老和尚不见了。功德箱还摆在那儿,旁边放着半碗没喝完的茶,水面上漂着几片茶叶,边缘有些泛黄,像放了好一阵子。

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来的时候那老和尚明明站在这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寺庙里也没什么人,正殿里那几个游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站在山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找人,可一想到那偏殿的诡异景象,我就打了个寒颤。算了,还是下山吧,我对自己说,拎起背包就往石阶走。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更难走,石阶上覆着一层薄雾,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水汽浸过。我小心翼翼地往下挪,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可每次回头,除了松树和雾气,什么也没有。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心理作用,可那偏殿里的情景却像根刺一样扎在脑子里——那根黑柱子,那圈暗褐色的痕迹,还有木板下缩回去的黑影。

走到半山腰时,我停下来喘口气,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很凉,咽下去时却让我打了个激灵。我靠在一棵松树上,树干粗糙,树皮上有几道深深的裂痕,像被什么抓过。我正低头擦汗,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踩断了树枝。我猛地抬头,松树的枝叶晃了晃,针叶簌簌落下,可什么也没看见。

我眯着眼睛盯着树冠,心里一阵发毛。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像脚步,又像低语,断断续续地从雾里飘过来。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石阶上方慢慢走下来。我抓紧背包,转身就跑,脚下的石阶滑得要命,好几次差点摔倒。可那声音却没停,像影子一样黏在我身后,忽远忽近,像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第五章 山雾深锁

我跑得喘不过气,脚下的石阶像是无穷无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上力。那声音还在身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一阵风,又像一群人低声呢喃。我不敢回头,生怕一转头就撞上什么东西,只能咬着牙往前冲。雾气越来越浓,松树在雾里只剩一团团黑影,像蹲伏的怪兽,枝叶间偶尔滴下的水珠砸在我脸上,冷得刺骨。

跑到山脚时,我终于停下来,双腿发软,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喘气。雾已经厚得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导航的信号也断了,手机屏幕上只有一片灰白的噪点。我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雾水,转身往身后看,石阶隐在雾里,像一条通往虚空的路。那声音似乎停了,可空气里却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湿土混着腐烂的树叶,浓得让人想吐。

我掏出车钥匙,跌跌撞撞地跑到停车的地方。车就停在山脚的小空地上,车身蒙着一层薄雾,玻璃上凝了细密的水珠。我拉开车门钻进去,锁上门,长出了一口气。可就在我准备发动引擎时,车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快得像一阵风。我猛地扭头,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雾气在缓缓流动,像活物一样贴着玻璃蠕动。

我揉了揉眼睛,心想可能是雾气折射的光影。可那股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我赶紧拧动钥匙,引擎轰了一声,车灯刺破雾气,照出一片白茫茫的光晕。我踩下油门,车子晃晃悠悠地开上山路,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路很窄,两边是陡峭的山壁和树林,雾气让能见度低得可怜,我只能开得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冲下山坡。

开了十来分钟,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导航没信号就算了,可这条路怎么还是上坡?我明明在下山,路却像是带着我往回走。我皱着眉,踩下刹车,车停在路边,引擎低鸣着,像在喘息。我打开车窗,探头往外看,雾气浓得像一堵墙,远处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可这山里哪来的河?我关掉引擎,静下心来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只剩雾里传来的阵阵低鸣,像远处有只巨兽在呼吸。

我重新发动车,掉了个头,决定往反方向开。可没走多远,前方雾里突然出现一道黑影,直挺挺地立在路中央。我猛踩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停下,差点撞上挡风玻璃。那黑影一动不动,像根柱子,可雾气散开一点时,我看清了——那不是柱子,而是一个人影,背对着我,披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像极了寺庙门口那老和尚。

第六章 雾中之人

我坐在车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心跳得像擂鼓。那人影站在那儿,雾气在他周围打着旋,像一团团白色的手拉扯着他的衣角。我按了两下喇叭,声音在雾里显得沉闷而遥远,可他没动,甚至连头都没回。我咽了口唾沫,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可一想到偏殿里那些怪事,我就没了勇气。

“喂!你站在路中间干什么?”我从车窗探出头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那人影还是没反应,只是微微晃了晃,像被风吹动的稻草人。我皱着眉,又按了一下喇叭,这次声音更响,像炸雷一样在山间回荡。可他还是不动,我甚至怀疑那根本不是人,只是个影子,或者是我眼花看错了。

雾气渐渐散开了一些,我眯着眼睛仔细看,那袍子的轮廓确实像僧袍,灰扑扑的,边缘有些破损。可他的头却低得诡异,几乎贴到胸口,像脖子断了似的。我心里一紧,突然想起寺庙门口那老和尚,他走得无声无息,连茶碗都没收拾,难道是他?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脚刚踩到地上,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大师?是你吗?”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雾里飘散,没了回音。那人影终于动了,缓缓转过身,可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关节咔咔作响。我瞪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脸,可雾气偏偏在这时又浓了起来,他的脸藏在一片白茫茫里,只能隐约看到一团黑乎乎的轮廓,像被墨涂过一样。

我退后一步,手扶着车门,准备随时跳回去。可他却迈开步子,慢慢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微一颤,像是拖着什么重物。我的心跳快得要炸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我猛地钻回车里,锁上门,拧动钥匙,引擎轰鸣着启动。可就在这时,那人影已经走到车前,离我不到两米,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那不是脸,而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抹掉,只剩两个黑洞似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尖叫了一声,猛踩油门,车子猛地冲出去,差点擦到他。他没躲,甚至没动,就那么站在那儿,雾气在他身后翻滚,像张开了无数只手。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可那两个黑洞却像是跟着我,穿过镜子直刺进我的眼睛。我猛地收回视线,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车子在雾里狂奔,我不知道开了多久,只知道路越来越窄,两边的树枝开始刮擦车身,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直到前方出现一抹微光,我才松了口气,那是山脚的路灯。我一口气冲出去,雾气终于散了,路边出现熟悉的村庄标志。我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脑子里全是那张没有脸的脸。

第七章 夜半回音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把车停在村口一家小卖部旁,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小卖部的老板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门口抽烟,见我脸色煞白,递了瓶水过来。“怎么了,兄弟?看你像是撞了鬼。”他半开玩笑地说,烟雾从他嘴里飘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开。

我接过水,勉强笑了笑,没说话。脑子里还是那张没有脸的脸,那两个黑洞似的眼窝像是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怎么甩都甩不掉。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凉得牙根发酸,可总算让我清醒了点。我抬头看了眼小卖部外的路灯,灯光昏暗,周围的村庄静得像死了一样,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断断续续的。

“山上那寺庙……有什么说法吗?”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沙哑。老板挑了挑眉,吐了口烟圈,慢悠悠地说:“清云寺?老地方了,香火不旺,平时没啥人去。你今儿去烧香了?”我点了点头,没提偏殿的事。他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那山不太平,雾大的时候最好别乱跑。以前有人说看见过怪东西,不过都是传言,谁知道真假。”

我心里一沉,想追问,可他摆摆手,转身进屋拿货去了。我坐在车旁的长椅上,盯着远处山头的轮廓。雾已经散了些,可山顶还是笼着一层灰白,像蒙了块纱。我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今晚先找个地方歇脚,明天再想办法。天色已晚,开车回城不现实,村里正好有家小旅馆,我付了钱,拿了钥匙,住进一间窄小的单人房。

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木柜,墙上有些发黄的水渍。窗外是后院的菜地,黑乎乎的,风吹过时,菜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语。我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那偏殿的黑柱子、木板下的黑影,还有雾里那张没脸的脸,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下玻璃。

我猛地坐起来,心跳又快了几分。敲声停了,可紧接着又是一下,比刚才更重,像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窗户,拉开一条缝往外看。菜地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棵菜苗在风中晃动。可就在我准备关窗时,那敲声又响了,这次不是从窗外,而是从门那边传来的。

第八章 门外的气息

我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房门。那门是老式的木门,漆面剥落,门缝里透着一丝微光,是走廊的灯。敲声停了,可空气里却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湿土混着霉味,和偏殿里的一模一样。我咽了口唾沫,慢慢走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门外静得出奇,连风声都听不见,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站在那儿,贴着门板,呼吸着。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手心全是冷汗。犹豫了几秒,我猛地拉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的灯泡忽明忽暗,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我探头看了看两边,旅馆很小,只有五六间房,别的房门都关着,像是没人住。我皱着眉,正准备关门,可目光却落在门框上——那儿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深得露出木头本色,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我心头一紧,蹲下来仔细看,那抓痕有三四厘米长,边缘有些毛刺,像是刚留下不久。我摸了摸,木屑还沾在指尖上。我站起身,回头看了眼房间,窗帘还拉着,床上的被子皱成一团,一切都和刚才一样。可那股霉味却更浓了,像从墙缝里钻出来,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关上门,插上门栓,退到床边坐下。敲声没再响,可我却觉得房间里多了点什么。那感觉很微妙,像空气变得粘稠了,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咽什么东西。我打开手机,想给朋友打个电话,可信号格还是空的,屏幕上只有时间在跳动——凌晨一点十三分。

就在这时,床底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拖了一下地板。我猛地低头,床下黑乎乎的,只能看到几团灰尘。可那响声又来了,这次更清晰,像指甲在木板上刮擦。我抓起床头的水杯,壮着胆子弯下腰,眯着眼睛往里看。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快得像一阵风,可我还没看清,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里透进一点微光。我愣了几秒,猛地站起来,想去拉灯绳,可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门那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呼吸声,像有人贴着门缝吸气,又像在嗅什么东西。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水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呼吸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过,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第九章 黑暗中的触碰

水杯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像一把锤子砸在我的神经上。我站在原地,脚边是散落的玻璃碴,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泛着冷冷的白。我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再惊动什么。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可那股霉味却像潮水一样涌进来,黏在我的皮肤上,凉得让人发颤。

灯灭了,我摸黑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墙上的水渍像是活了一样,在光下微微蠕动。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再看时,那水渍又老老实实待在那儿,像从没动过。我咬了咬牙,决定不能再待下去,不管门外是什么,我得离开这鬼地方。

我抓起背包,走到门边,手刚碰到门栓,就感到一股冰冷的触感从指尖窜上来,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抓住了我的手。我猛地缩回手,低头一看,手背上多了一道红痕,像被指甲划过,隐隐渗出血丝。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猛地拉开门,冲进走廊。走廊还是空的,那盏灯泡还在滋滋作响,光影在地上扭动,像一团团影子在跳舞。

我跑向楼梯,脚下的木板吱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跑到旅馆门口,我推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腥湿的气味。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还开着,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我不敢多想,冲到车旁,拉开车门钻进去,手忙脚乱地发动引擎。车灯亮起,照出一片空荡荡的村路,只有远处山头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我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冲出去,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开了几分钟,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旅馆已经消失在黑暗里,可镜子里却多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有人坐在后座上。我猛地回头,后座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背包歪在那儿。我喘着粗气,告诉自己是错觉,可那股霉味又钻进鼻子里,像从车里某个角落渗出来。

车开了半小时,我终于看到城郊的路灯,暖黄的光让我稍微松了口气。可就在我准备停车时,副驾驶的座椅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我猛地扭头,座椅上空无一物,可靠背上却多了一道抓痕,和门框上的一模一样。我的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车子歪了一下,差点撞上路边的护栏。

我猛踩刹车,车停在路边,引擎还在低鸣。我盯着那抓痕,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吸声,像有人贴着玻璃在喘气。我猛地转头,窗外黑乎乎的,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可那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像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我拉下车窗锁,想推开车门跑出去,可门却纹丝不动,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顶住。

第十章 暗影无终

呼吸声越来越重,像一群人在我耳边低语,又像一只巨兽在嗅我的气味。我使劲拍打车门,可门还是不动,车窗的玻璃上开始凝出一层薄雾,雾气里隐约浮现出一道道抓痕,像有人在外面用指甲划过。我尖叫着踹门,脚底传来一阵刺痛,像踢到了什么硬物。我低头一看,鞋底渗出血来,红得刺眼。

我放弃了车门,转身去推另一边的门,可刚伸出手,就感到一股冰冷的触感从后颈传来,像一只手轻轻搭了上来。我全身僵住,头皮发麻,慢慢转过头,后座还是空的,可那触感却更清晰了,像指尖在我的皮肤上滑动,凉得像冰。我猛地挥手想甩开,可什么也没碰到,那触感却顺着我的肩膀爬到胸口,像在掐我的心脏。

我喘不过气,视野开始模糊,车里的霉味浓得像要把我淹没。我拼尽全力拉开车窗,手指抠进玻璃缝里,硬生生推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我猛吸一口气,脑子稍微清醒了点。可就在这时,车顶传来一声巨响,像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车身猛地一震,挡风玻璃咔嚓一声裂开,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散开。

我尖叫着缩到座椅下,双手抱头,玻璃碴掉下来,扎进我的胳膊。我咬着牙爬向车窗,想挤出去,可窗外突然伸进一只手——不,那不是手,而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影子凝成的爪子,指尖细长,尖得像针。它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血顺着手腕淌下来,滴在座椅上,红得像墨。

我使劲挣扎,可那东西力气大得吓人,死死拽着我往外拉。我抓着方向盘,脚乱蹬着,可身体还是被一点点拖出去。就在我半只身子被拉出窗外时,那东西突然松开了,我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路边的护栏上。我喘着粗气爬起来,回头一看,车里黑漆漆的,那团影子不见了,可车顶上却塌下去一块,像被什么重物砸过。

我踉跄着站起来,胳膊上的血还在流,疼得像火烧。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路灯的光越来越近,城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我跑到一家便利店旁,扑倒在地,店员跑出来扶我,问我怎么回事。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息。

后来,警察来了,车被拖走,他们说可能是山里的野兽,可那车顶的凹痕和玻璃上的抓痕怎么也解释不清。我回了家,锁上门,胳膊上的伤口包了纱布,可每到夜里,那股霉味还是会钻进房间,像影子一样黏着我。我不敢再开车,不敢上山,甚至不敢照镜子——因为有一次,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像那偏殿里的柱子,静静地立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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