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胖虎,是只猫,我喜欢上了一条鱼。
不是想要一口吃掉的喜欢,是那种想要吻上一口的喜欢。
她叫阿琪,是条鱼,她只有七秒的记忆。
所以她大大的眼睛里,永远藏着好奇与期待,这让我感到美好。
有时,我觉得上帝调皮。
让活了九辈子的猫喜欢上只记得七秒的鱼,残忍到有些浪漫。
“你好呀!”
“我不好,很不好。”
“为什么呀?”
“因为我在乎的一条鱼,忘记了我,这让我感到难过!”
阿琪睁着大大的眼睛,摇动着尾巴,替我感到着急。她总这样,善良敏感,我总担心这个并不干净的世界,会伤害到她。
一辈子的守护很难,但在这七秒里,我希望她开开心心的。
太宰治在《候鸟》里这样说:太敏感的人会体谅到他人的痛苦,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所谓的坦率,其实就是暴力。
我觉得,太宰治懂我和阿琪,懂一只猫和一条鱼,他好厉害!
“她肯定不是故意忘记你的,你不要难过!”
我盯着阿琪的眼睛,轻轻地说,“是的呀,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这世间,不舍得别人难过的存在。”
阿琪嘻嘻地笑,笑得像个孩子。
“你好呀!”
“你好,阿琪!”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我女朋友呀!我是胖虎呀!哼,这才多久就装作不认识我啦!”我叉起腰,假装生气。
阿琪眼睛忽闪忽闪,“对不起,我很笨的,总会忘记很多事情,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凑近她身旁,“你亲我一口,我就不再生气!”
阿琪红着脸,缓缓游到水面,我俯下身去,她吻了我额头。午后的阳光洒下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阳光也有味道,甜甜的,暖暖的,忍不住让人嘴角上扬。
总这样骗她,我知道不好,可我控制不住我寄几呀!我跟你们讲过的,我对她的喜欢,是那种想要吻上一口的喜欢。
为此,我不择手段!
“想听故事吗?”
“好呀好呀!”阿琪笑眯眯地拍着手。
她的手好小,白白的,我总想一把抓住捧在手里,我害怕她会感到寒冷。
“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是多久呢?会比七秒久吗?”阿琪好奇地问我。
我笑笑,“要比七秒久多了,你看天边的月亮有多遥远,很久很久就有多遥远。”
阿琪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夜空,“那还好,月亮就在我眼前的水面,不算太过遥远,否则,我会忘记她的明亮。”
我同样凝望着阿琪,伸手去碰触她的额头,刹那间,月亮碎在水里,“是呀!幸亏就在眼前,七秒不算遥远。”
阿琪咯咯地笑,声音风铃般,摇曳在星空。
“很久很久以前,有只猫,流浪在街头。那天,雪下得特别大,鹅毛大雪,原来不是个夸大的形容词,他知道,他要死在那个飘着鹅毛大雪的街头了。”
“后来呢?”阿琪听故事时,总特别着急。
“后来有个同样流浪的小女孩,救下了那只猫,分给他一半仅有的面包,把他抱在怀里。再后来,小女孩和猫一起忍受着那个格外寒冷的冬天,马上要春天啦,小女孩总这样告诉怀里的那只猫。最后,春天来了,流浪猫活了下来,小女孩死在了街角。那只猫,哭了好久,泪水流在地面,像极了雪化成的水。”
阿琪眼角湿润,“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我想记住她。”
“她叫阿琪。”我眼神温柔地看向面前的她。
阿琪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我明白,在这七秒里,她明白了很多。
“有只猫,活了九辈子,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曾经救下他,给过他唯一温暖的女孩。”
“有颗生命,那样默默坚定地走向她,女孩肯定很幸福。”
“她死了,死在春天。那只猫,只想救她,为此,不择手段!”我看着阿琪难过的眼神,继续我的故事,“那只猫,去恶龙谷挑战巨龙,结果丢了一条命,也没抢走回魂草;他去求暗黑古堡的巫师,结果被女巫骗走了一颗心脏;他花了几辈子学习医术,救得了神,救得了魔,偏偏救不了那个女孩。这个世界,对待那只猫,真的很残忍,漫长岁月里,他思念那个女孩,疼痛的撕心裂肺,喊不出声来。”
阿琪怔怔地听,“对不起!”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对不起”,她自己也不明白,可听着我讲的故事,她心痛地只想要道歉。
“后来,那只猫用最后一条命,换了一张地狱通行证。他找遍了世界,除了地狱,在他看来,她那么善良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活了那么久,他慢慢发现,或许,地狱还是天堂,从来和善恶无关。令他伤心的是,那个女孩他没有在地狱找到;令他开心的是,那个女孩他没有在地狱找到。”
阿琪眼睛忽闪忽闪,我知道,七秒的时间到了,而故事还没有讲完。
没关系,我们又不赶时间,慢慢来。你在身边,七秒便足够我开心;你不在,漫长岁月才是惩戒。
那只猫,曾救下一名受伤的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偷偷告诉他,那个小女孩受了太多苦,下辈子做了一条只记得七秒的鱼,名叫“阿琪”。
终于找到你,即便走过那般遥远的距离。
七秒,真的绰绰有余,足够说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