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风吹梧动

萧演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前，着实让人有些忧心。无独有偶，寒霜苑的那位最近情况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之下，太医也是一日多次进宫看诊，看起来状况也不是很好。

就在这么个时间，却听说皇后苏曼云某日与太子墨宇促膝长谈一夜之后，派遣人到乾坤宫请了皇上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向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不少，箫陌虽然也想去看看事情的发展，但毕竟是是非之地，能远离自然是最好的，相信墨宸收到消息自己也会有所安排的。

只是傍晚日落时分，玉坤宫那边居然派来了人说是受命接箫陌和青阳过去。一时之间，箫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公，请问是谁请你来的？”箫陌想从中先探出一点口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但带话的公公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王妃您和公主过去了就知道了！”

箫陌顿时有些头疼，玉坤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谁都不知道。况且，今天这种场合，他们让自己一个局外人过去已经是十分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是说和这些事情毫无干系，甚至意识都时好时坏的青阳呢！

箫陌看着青阳，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些奇怪的想法。既然有人有心如此安排，青阳和这些事情真的毫无干系吗？看着同车靠在自己肩上的青阳，曾经那么笃定的箫陌，也忽然有些怀疑了。

跨进寒霜苑，一路畅行无阻。直到看到守在屋外的，皇后娘娘身边的芸香姑姑，箫陌才下了结论，屋中那几位应该是摒退了所有的宫人吧。小太监引领两人进了屋，就自动退出了屋子。

帝后、太子，甚至墨宸都身在其中，墨宸见到箫陌和青阳也是十分惊异。不过，一见墨宸的反应，箫陌就知道不是他派遣人请自己和青阳过来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上……箫陌脑子正飞速旋转着，却听萧演问：“箫陌，你怎么过来了，还带上了青阳？”就语气，听出来萧演有些不悦。

这么说来，也不是萧演。那么……更是一头雾水了。皇后苏曼云斜瞟了一眼墨宸：“宸王殿下，就算今天是对本宫的审判，你也不需要将你自己的妻子叫过来吧，本宫还不需要在一个小辈面前卑躬屈膝吧！”苏曼云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咳嗽。

墨宸刚想开口，就被墨宇抢了先：“不，母后，你们误会了，是儿臣差人请青阳过来的，让箫陌同行只是照顾到青阳的情绪……”

“宇儿，你……”竟然是墨宇，不仅是苏曼云，我们所有人都没猜到墨宇的用意。

“父皇，母后……”墨宇抱拳，“今天我们既然决定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清楚吧！把所有亏欠的人，所有欠下的账都全部说个清楚！”

“宇儿……”萧演神情复杂，就连沉默的墨宸也一样……但只是一瞬，我看见他看着墨宇的神色中是同情怜悯与不忍，不过转瞬而逝……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青阳也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沉默不语。

“好，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所有的事情都隐藏不下去了。你们想让我招认什么，都来吧，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这些年，我拼命在掩藏的所有的事情，你们要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苏曼云直言道。看着这样的苏曼云，这样容易就被抖露出来真相，实在是让人有一点不知所措。

“曼云，朕此前给了你多次机会，想了解这次的事情，你都三缄其口。而今天，你竟选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后辈们的面，准备将真相公诸于世了吗？”萧演无奈。原来之前苏曼云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萧演，我看了看墨宸，他面色并没有什么波动。

“呵，真相？”苏曼云轻笑，“真相不是已经被我们不可一世的宸王殿下查出来了吗？皇上，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我还要说什么呢？”

苏曼云每说一个字，萧演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朕要听你亲口告诉朕所以事情的始末！”

苏曼云不知是想挑战帝王极限还是什么原因，居然敢睥睨站在帝王面前，以挑衅的语气：“是我，是我将朝中的消息暗自传递给了北燕的莫一凡的！我的确是一个叛国者！”

“你……”萧演嘴皮轻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曼云却看着一直沉默的墨宸：“起初是不得为而为之，后来是宸王殿下的来势汹汹，逼迫我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皇后的意思是本王逼迫堂堂一国之母勾结外贼，扰乱我大靖朝纲吗？”墨宸咄咄逼人，丝毫不顾皇帝与墨宇在此，不留一点颜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这件事的起因，二十五年前你所掩盖的真相……”

苏曼云神色一凛，看着墨宸：“你果然是知道的！从你回到宫里，这么多年来，一直装作一无所知，原来一直等着今天这一天。你真是一匹恶狼，一路步步紧逼，把我们母子逼到了绝路。如今，还一副大义凛然，天理昭昭的样子,真是心机深沉！”

“心机？”墨宸冷笑，“你和本王谈论心机？是谁当年心机重重，一路陷害自己的好姐妹，将我们母子逼入险境的吗？是谁，在本王逃出宫后，派出刺客，一路追杀，以绝后患？又是谁，策划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阻止我回宫……”

苏曼云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

“今日你竟说我是一匹狼？”墨宸双手攥拳，青筋暴起。

萧演更是惊愕：“苏曼云，墨宸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挽裳她，是你陷害了她……”

 “是！当年是我陷害了夏挽裳！”苏曼云知道没有办法再掩盖什么了，直截了当承认了这些年来拼命想要掩盖的真相“当年夏挽裳用于皇上治病的药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我偷偷在里面加了曼陀罗花的花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夏挽裳竟然是西冷国国君的私生女，所以就利用的了个机会，在朝中渲染了气氛，最终……”

“你！原来一切真的都是你！你这个毒妇！你……”萧演气急攻心，竟咳出血来。苏曼云此刻的表情却是悲哀的：“怎么，皇上你心痛吗？可是你知道吗，当初陷害她时，我的心也是痛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的的确确是把她当成过我唯一的姐妹的！”苏曼云竟无限追忆往事：“曾经，我们也一起在花园里追逐，也曾躺在同一张榻上一起聊过梦想，聊过女孩之间的小心事。曾经我们也曾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后来，我们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我们曾彼此承诺不会嫉妒，相互帮扶。但是，我们都忘了，后宫太大的，大的让我们在沉沦中迷失，在迷失中沉沦。后来才知道我们俩都太傻太天真。我们说过不嫉妒，但是我们却忘了不嫉妒在前提便是不在乎！但是，不幸的是，我们俩都太过在乎这个共同的丈夫。当我们俩同时爱上一个人，就注定了我和挽裳再也无法同舟共济，就算靠的再近，我们最后还是会背道而驰，这份姐妹情谊将会因为你而分崩离析！”

萧演显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解释：“可是，我同时深爱着你们两个人呀！甚至是没有偏颇，你们俩在我心中是同等重要的！我们三人就这样三人同行，不好吗？为什么要争斗得你死我活吗？”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吧！你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而我也有身为你的女人的自觉。我可以容忍你在其它女人身边流连，因为我知道你对她们的情感只是停留在喜欢得程度，谈不上爱。但是我却清楚地知道你心中爱着夏挽裳与苏曼云两个女人。后宫的女人可以容忍与其他女人共享同一个人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容忍和另一个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灵魂，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好姐妹。所以，一切的结局早已是命中注定……”苏曼云叹气，“只是，我比挽裳要早些看清这个事实，所以，我也注定是我们感情中的背叛者。我是将她推向地狱的人，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内疚自责，是我对不起挽裳。但是我知道，如果让这一切都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相同的道路。因为……”苏曼云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演，“我爱你终究是比爱挽裳多一些！”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萧演掩面。

“我以为挽裳不在了，你的心就只有我一人。可是，我后来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挽裳不在了，我们之间相见的时候反而是更少了，就算呆在一起，基本上也是无话可说……”苏曼云摇摇头，“直到姚淑妍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原来在你的心里，你赋予夏挽裳的感情竟是比我多的。所以你可以这么多年宠爱着一个半路出现的女子，而置我于不顾，皆是因为姚淑妍的眉目与夏挽裳有些许的相似！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傻！”

“不，不是这样的！”萧演忽然否认，“这些年我躲着不见你，是因为在我的心里你和挽裳就是一体的，两个人，缺一不可。我每次见到你，就会想起挽裳，想起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当时，我知道她的委屈，我却无能为力，以至于她含冤而终。我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挽裳，面对你……”

“原来是这样……”苏曼云恍然，“不过这也证明了我最终还是输给了挽裳……也算是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