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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吃,现在的孩子,真不缺那一口。但也正是因为不缺,导致很多孩子不知道食之可贵,也不懂得尊重烹饪之人的劳动成果。
晚上,妻烧了四道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一如既往,营养丰盛。可是小子却不乐意,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是没有米饭。因为妹妹细菌感染,在拉肚子,医生建议清淡饮食,所以晚上熬了粥。
我没有给他讲什么大道理,因为我就是一个粗人,不懂得这些,而且此时此刻他也听不进去。
“你知道吗?妈妈上了一天班,将近五点到家,将饭烧上,菜洗好、切好,五点半接妹妹回来后接着炒菜。我俩到家将近六点半,六点三刻吃饭。妈妈这么辛苦,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尊重一下?”我问。
“你就吃吧!挑肥拣瘦的干嘛?你爸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吃的,你们幸福得太多太多,不要不知足。”妻子接着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在一九九一年,春节刚过,考虑到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仍然年年入不敷出,于是爸爸和妈妈商量后,爸爸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去福建打工,家里的一切都由妈妈一肩承担。
每天天才亮,妈妈把我和哥哥锁在屋里睡觉,自己背着种子肥料,扛着锄头,提上一壶井水就下地干活,为了能多做点,她通常要忙到太阳快到头顶了才回来。
到家后顾不上休息,便开始生火烧饭。为了省点煤炭,夏天她是在偏棚里用柴火灶烧饭,冬天,晚上睡觉后也把火熄灭,到第二天一早又再生火。因为煤厂实在太远,与人结伴去买煤炭,往返需要一整天,地里的庄稼耗不起。
我们的一日三餐都很简单,通常只有时令小蔬——听起来很不错吧?
一年到头,我们吃的多是包谷沙饭。包谷就是玉米。要将包谷碾碎成沙,必须借助石磨,石磨由上下两个磨盘组成,下面一个是固定的。两个磨盘相对面有牙齿。将晾干的包谷粒放到上磨盘的槽里,再给上磨盘搭上磨弯钩,用力推动上磨盘,上磨盘绕着磨芯转动,利用上下两个磨盘的牙齿将包谷磨成沙。我家有两个石磨,一个重,一个轻,重磨磨的玉米沙较细,一次就能用来煮饭,轻磨磨的玉米沙较粗,需要磨两次才行。我从小就愚钝,但有一身蛮劲,五六岁时就能将重磨推得起飞。
包谷沙饭需要蒸两道。先将包谷沙放盆里,边加水边搅拌,待包谷沙全湿了,便倒入甑子中隔水蒸,此为第一道。待闻到香气时,再倒回盆中,此时,饭并没有熟,还是夹生的,需要再重复加水搅拌,然后再倒入甑子中隔水蒸第二道。
那时候,家里水田多,或者有多的农作物可以换米,或者有闲钱买米的,都吃米饭。而我家与“三多”均不沾边。爸爸结婚分家时分到的水田,每年最多只能产出两三百斤大米。因此我们只有在过年那几天才能吃上纯大米煮的饭。平时只有家中来客人时,妈妈才会舀上一碗米,放入水中烧熟,将米汤过滤后,与第一道出甑的包谷沙混合在一起蒸。那几碗米汤,对我们来说味道也是极好的,哥哥和我每次能喝两大碗。
菜,我们都吃自家地里摘挖来的萝卜、茄子、豆角、白菜、黄瓜、苦瓜、青椒、生姜、土豆、豌豆角、豌豆苗、红薯、红薯藤、胡豆(蚕豆)、折耳根、折耳根叶子,这些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菜。或制作成泡菜酸菜,或凉拌,或水煮,最多的时候,我们都是清水里煮熟,蘸上辣椒就可下饭。那时候的饭菜对我们来说,其功用是裹腹。
过节,或者请人相帮农活,或者家中来客,妈妈会做豆花(通常是菜豆花),再炒个刀头。那是我们改善伙食的时候。因为每年只有腊月杀一头年猪,逢年过节敞开肚子吃肉,平时就只能刮点猪油调味。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吃得是那么香,那么满足,从来不说不好吃,也没有过点菜的意识,真正地做到了我现在对孩子说的“有什么吃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选择,事实当然也是如此。那么,为什么现在的孩子的嘴都那么刁呢?就是因为选择。太多的选择,让他眼花缭乱,让他们对食物的渴望早已不满足于裹腹,还追求色香味。
吃饭,养身,也养德。作为父母,我们应当引导孩子牢记“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教育懂得尊重与节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