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枯杨,但好在雪已经融化,爷俩走在路上,牛车行的缓慢。
“就这样到京城去吗?阿爹”小莲问阿爹,她不明白为什么将酒肆关掉,总是心里有几分不舍,那里生活过的岁月还会想起。
“我也不想离开,但为你的前程,是不能在待在镇上了。”
他近来的头发有点斑白,苍老已经显现在他的脸上,早就不止皱纹那样简单。
“阿爹,为什么是为我的前程,嫁人就是女孩子唯一的前程?”她有点不高兴了,这是她的心里话,她本以为自己只是陪阿爹上京城游玩,不想是举家搬至京城,她又说:“阿爹,是为什么事离开,你不想念镇上的人,我可想他们了,他们多好,每天都来喝一杯酒。”
“是啊,我也不想离开,我也老了,知道要落叶归根,但小莲,事情总不能顺着人的心意的,该离开的时候是一定要离开的。”
他说这话全然是一副长者尊荣,只不过掺和了太多沧桑,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所以毅然决然做出这个离开的决定。
“阿爹,去京城做什么?”
“再开一家酒店……”
“像镇上一样?”
“嗯,再大一点……”
“阿爹,若京城里的酒店维持不下去怎么办?”
“何必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年轻时就在那里闯荡过,是你娘不喜欢那里热闹,所以才搬来的镇上,不想她死得过早,留下我跟你两个人孤苦伶仃。”
小莲看老父的眼里闪着泪花,牛依旧走得缓慢,她手中摆弄枯草,不经意说:“为什么不再续弦?”老父与她背靠坐着,在赶着那头牛,不过那头牛并未理睬他只慢悠悠走,他说:“那会儿见的女人都不中你的意,我娶进来你怎么办……”小莲见他老父这般惆怅话语,似有悔不当初意思,自觉有几分好笑,就说:“那会儿三娘还未做媒吧,所以说不中一个合你意的女人!”“怎么会,你还太小,不过三娘那会儿是才刚开始说媒,找她的人少,我是没遇到合适的,你想你生得这般好,谁又能比你娘好……”这般的话像是可心的,小莲听了心里甜甜的,想起了早逝的母亲,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这样绝色的美人究竟是怎样被自己这又矮又笨的老爹娶得的?她现在是有几分想知道其中缘由的心了,就问说:“阿爹,你是怎样娶得阿娘的?”阿爹答:“自然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那你花了多少银子?”“笑话,我用一颗真心换来的!”她有些嫌弃看着自己阿爹,想自己阿娘那样美人怎会收他的心,于是就说:“阿娘要阿爹的心?一个人要心干什么?”“傻丫头,是爱,哎,好肉麻,就是爱啦!”“什么,阿爹,我不懂,我没有听到……”她用手中枯草去搅扰阿爹,自己在咯咯笑着……
六郎看着他们这般嬉闹心是暖的,原来并不像传闻中般去嫁给一个富商呢,只是换个地方开酒店做生意,那到时候就去光顾小莲的生意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忙完,等去告诉哥哥姐姐自己的过失,想到时就可以去与小莲见面了,不禁心中欢喜眼里含情……于是他就从牛车顶上下来,跟在牛车后面走着,等到他们父女进了一个客栈住宿,天黑了,他竟在牛车旁睡着了,变作一只白狐狸睡着了,好在是夜晚,没有人注意,但冰冷的霜结在他的白毛上,还有眼睫毛,他只一人蜷缩着,是一只冻坏了的小白狐狸。
七姑想自己都这样心甘情愿嫁给那个姓李的和尚了,为什么李家的人还这样推三阻四,这让她想嫁的心着实减了几分,她只看着那个聒噪的三娘,觉得这个中年女子有几分可恶。
三娘说:“七姑娘,终究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七姑不理睬她,只自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留下了三娘一个人站着,被冷落了的那张脸僵硬可笑。
三娘想自己说媒以来撮合了无数姻缘,男女欢爱自然是世间常态,但没遇到这般不讲规矩的人,轻薄得自甘下贱。
但总不能这样杵在客栈里,在她房间外面,自己像什么,这时三娘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如此轻视,只让站在房间外,一口茶都没有,还为她说什么豪门大家,这般自作多情,哎,她只甩手帕,自己走开了,那还能不走吗,不走也不会有人请吃茶!
到李家的时候,李员外问三娘姑娘是什么意思,三娘说,李家大户人家,谁家的姑娘不愿进李家的门呢。这话说来,再添笑颜,李员外是实在高兴坏了,他白头发也在笑着打颤呢。“那这样,就择吉日娶了来!”李员外自然是想抱孙子了,他当初是很不情愿将自己儿子送去和尚庙里,但为儿子着想就狠下了心来,为儿子,暂时的分离总是值得的,希望佛祖可以保佑他长命百岁吧。
“那姑娘也是想早日嫁过来,但事情要合规矩的话总得合着步骤慢慢来的……”三娘想,规矩还是规矩,总不能打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方圆的世间那可真是乱世了!三娘还是想活在一个太平世间,所以她不愿李家娶亲这般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