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时光如水，淡去无痕。
青石本科毕业，又继续读研。研究生的课程不少，还要做研究，写课题，写论文，照旧是忙，渐渐也就习惯了。青石目盲，原本有许多不便，不过有了一年的提前熟悉，太武师兄又处处都会照顾到他，他倒是很快就过了适应期，比起同一届的新生来说，无论是实验还是课业，都还要更熟练一些。
玉书不再那么频繁地往外跑，又恢复了一天到晚来青石宿舍报到的习惯——研究生本该都搬到研究生院去住，但考虑到青石的特殊情况，在征求了他自己的意见之后，也就仍然让他留在了这个他住了四年、熟悉无比的独立宿舍。
玉书却是比他还熟悉。门被踹坏之后，玉书就近请了一位师傅来修，顺便玉书给自己也配了一把钥匙，青石没来管他，他也就把自己当了半个主人，青石忙的时候多，玉书在这里的时间比青石还多。他也勤快，打扫卫生，端茶倒水，读书打字，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去附近的市场上买点菜，回来自己烧饭吃。
“味道怎么样？”
玉书刚洗了脸，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一眼看到方才他放在青石桌上的冰糖雪梨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就故意问了一句。
“还行。”青石明显敷衍。
“你根本就没碰过。”玉书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青石头也没抬，只顾忙着手里的事，随口安抚道，“等下我会喝的。”
玉书走了过去，盛了一匙，送到了青石的嘴边。青石有些无奈，微微偏过头，就着玉书的手，喝了下去。玉书把匙放回到碗里，这才把目光投向桌上。
“这是在做什么？”玉书问道。
“整理笔记。”青石答。
“……我来吧？”玉书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忽然说道。
青石的动作明显顿了一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学了盲文？”
“……嗯，”玉书承认，“摸还摸不准，不过写速还可以。”
青石低下头继续去敲他的盲文，一边说道，“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你要是有空，帮我把电脑桌面上的那篇文章修改一下吧，那个是等着发表的。”
改文章玉书乐意，他拉过椅子，坐在了电脑前，一会儿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跟青石敲盲文的声音此起彼伏。
青石整理完了笔记，想起了被冷落了许久的冰糖雪梨，把碗拿了过来，喝了几口。梨水并不算甜，玉书没有放太多冰糖，应该是照顾到了他的口味。那边玉书想必是在润色文章，打几个字就停一停，别有一种韵律。
一边听一边喝，青石把碗里连梨带水都喝了干净，放下碗，玉书那边还在打字。青石走了过去，随口问道，“很麻烦？”
青石之前也发表过，不过那篇是他的毕业论文，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导师都直接给他改过了，他也真没法修改。
“不麻烦，”玉书右手拖动鼠标，将一张图插在了文本里，一边随意地答道，“师兄你写得已经很好了。我就帮你把格式调整一下，字体，段落，标点符号，引文标注，图形表格什么的规范一下就差不多了。”
“……”青石清咳了两声，说，“那就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嘛，不辛苦。”玉书笑。
“你倒是有心。”青石也淡淡笑了一笑，“那么以后就要多多麻烦你帮忙了，阿书。”
句尾扬起的称谓中透出了不可言说的亲昵意味，玉书觉得脸有点热，斜着眼瞄了一眼还在旁边站着的青石，有点不知所措，随口“哦”了一声，收回了目光，继续改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