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至今,我读了莫言的短篇小说集《儿子的敌人》《神嫖》《小说九段》,一共写了十篇约18534字读书心得。我从莫言的短篇小说中学到了什么呢?
一、作家的写作特色是探索与追寻中逐渐形成的。
(一)《儿子的敌人》这个短篇小说集,作品有12篇:《猫事荟萃》《养猫专业户》《马语》《遥远的亲人》《屠户的女儿》《麻风的儿子》《祖母的门牙》《姑妈的宝刀》《儿子的敌人》《人与兽》《凌乱战争印象》《革命浪漫主义》。这些作品记录时间跨度为1987年至1999年。这个小说集中《屠户的女儿》《麻风的儿子》《祖母的门牙》《姑妈的宝刀》《儿子的敌人》写得较好。
(二)《神嫖》这个短篇小说集,作品有12篇:《初恋》《奇遇》《辫子》《金鲤》《夜渔》《鱼市》《地道》《地震》《天才》《良医》《神嫖》《飞鸟》《粮食》《灵药》《铁孩》《翱翔》。这个作品集,《初恋》和《奇遇》写于1989年,《金鲤》写于1984年,其余作品均写于1991年。除了《铁孩》和《翱翔》外,这个小说集给人的感觉是,文字极其平易,人物形彖栩栩如生,情节生动曲折。没有迷幻(魔幻)现实主义的标签,没有奇幻的想象,没有篇幅较长的梦呓。《地道》《神嫖》《粮食》都是其代表。
(三)《小说九段》,主要作品有《倒立》《嗅味族》《木匠和狗》《火烧花篮阁》《月光斩》《普通话》《大嘴》《挂像》《养兔手册》《小说九段》《麻风女的情人》《蓝色城堡》。这个小说集中《蓝色城堡》写于2012年,其余作品写于2000至2004年。这个短篇小说集,与小说集《神嫖》,创作时间跨度相距近十年。这个短篇小说集中的文章越来越贴近了莫言获得的诸多标签:迷幻(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相融合,以《月光斩》和《嗅味族》为代表。
二、人物形象刻画栩栩如生。
莫言笔下的人物很丰富:木匠、铁匠、市长、屠户、医生、农民、教师……无论写什么形象,作家都会通过人物生动的语言、动作、心理等的刻画,把这些人物写得很生动,令人难忘。
三、故事一波三折,可读性很强。
《木匠和狗》《月光斩》《粮食》《地道》等,都是故事很吸引人,引导读者一气呵成地读完故事。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在莫言笔下,都会变成夸张而又合理想象,精细打磨和匠心设计,成为他的优秀作品。
四、探索多种写作形式。
《月光斩》是由表弟写给我的邮件以及我的回复构成;《火烧花篮阁》以市长日记构成小说的主体;《猫事荟萃》里更是列举图表,比较中国猫和日本猫的“跋涉路程”、“跋涉时间”和“日均跋涉路程”;《木匠和狗》中的“故事套故事”的写法。
五、向民间故事学习和借鉴。
《木匠和狗》是学习借鉴若干个版本的木匠和狗的民间故事,有了自己的继承和创新;《嗅味族》的故事来源台湾布农族流传着的一个嗅味部落的故事;《猫事荟萃》里的“八斤猫降五斤鼠”的故事,也是来源民间故事。
六、作品结尾匠心独运。
《小说九段》中《翻》,有欧·亨利式的结尾:“我知道他是想把我翻过来,我一巴掌就把他扇到了床下。他哇哇地哭着,顺手把一只鞋子翻了过来……贤弟,你说怎么办?”这种出人意料的结尾并加上一句“贤弟,你说怎么办?”开放式的结尾,启发读者无穷的想象。又比如《灵药》出人意料的结尾,写“我”和“爹”扒来被枪毙后马魁三和栾凤山的苦胆给奶奶治“目生云翳”之病,“奶奶怪叫一声,仰面倒在炕上,顿时就断了气。”
《麻疯女的情人》的结尾:“春山低垂下脑袋,说:‘黄宝,你砍死我吧。我这样的人,无脸活在世上了。”这个结尾,调动读者的推理思维,参与作者故事情节的整体建构。《木匠和狗》的结尾,也这样调动读者的推理思维:“木近喘息着说:小六,也好,也好,我现在想起来了,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了。”
《粮食》的结尾写:“这故事对我的启示是:母爱是伟大的,粮食是珍贵的。”哲理总结式的结尾。
《铁孩》里的两个小孩,由于饥饿,吃铁筋、铁锅、枪、火车轮子、河新炼出的铁……最后的结尾是:“一面用麻绳子结成的大网把我们罩住了……他们用砂纸擦我们身上的红锈,好痛,好痛啊!”
《儿子的敌人》,一场战斗后,己失去了大儿子的孙寡妇,她认下了一具不是儿子的尸体,然而她知道那不是她儿子的尸体。结尾是这样写的:“女卫生员站在她家门口,满面悲凄,低声问讯:‘这是孙小林的家吗?’”这样开放式的结尾,让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
七、短篇小说中精彩段落时现。
《嗅味族》里地底下大洞的美味食物的描写:“有一个平展展的土台子上,台子上摆着三个巨大的黑绹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一方方的肉,像砖头那样厚,颜色金黄,冒着热气,肉的上面撒着一层切碎的香菜末儿。一个盘子里放着十几只脑袋扎到肚子里的鸡,颜色金黄,冒着热气,鸡的上面撒了一层花椒叶子。一个盘子里放着一头小羊,颜色金黄,冒着热气,小羊的身上插了几根翠绿的葱叶。”
《月光斩》里挥锤打刀的情景:“三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各操十八磅的大锤,各打一锤。接下来,老铁匠的小铁锤便如鸡啄米一样迅疾地敲打下去,三个儿子手中的大锤,扶带着狂热与激昂,如同奔驰中的烈马之蹄,迅疾无比但又节点分明地砸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声音。”“老铁匠手中的小锤慢了下来,儿子们手中的大锤跟着慢下来。……更慢了。当当,小锤声;哐哐,大锤声。当,哐,当,哐。小锤扔在地上,站立着,柄儿摇晃,终于静止。”
《麻风的儿子》里的割麦较量:“老猴子紧紧腰,拉开架子,蹲下,左脚前,右脚后,上身前倾,脚尖踮地,一口气提得很高。右手挥镰,左手抓麦,镰到手到,刷刷刷,一片响,人就斜着身子杀到麦田里去了。在后边只看到麦梢儿翻动,老猴子哧溜溜地往前滑,割下来的麦子,搁在左大腿与腹部间夹着,夹够了个儿,割一束高麦打根腰子,扔地上,抱出夹着的麦,放上,又往前滑去。老猴子割出的麦,穗儿齐茬儿矮,身后无一遗漏。果然是割麦高手,不敢不服。张大力把老猴子让出去十几步远,然后下了手。他弯着腰,下蹲,割下的麦放在双腿间夹着,根前穗后,从后边看像长着沉甸甸的尾巴。双腿夹着麦快速移动。竟然也是一穗不落……”“老猴子的镰快,刷刷刷,像割水一样,大力用一张生锈的破镰,全仗着力气大,割不断的连根就拔出来了。”
《神嫖》里的槐花、槐林及槐花香味的描写: “槐叶碧绿,淹没在槐花里,城东的槐树林子有几十亩地大小,槐花盛开,像一片海。槐花有两种颜色,一雪白,二粉红。千枝万朵,团团簇簇,拥拥挤挤。”“月亮上来后,花香更浓,一缕缕的清风把香气的幕帐掀开一条缝,随即合拢后香气更浓。银色的光洒在槐花上,那些槐花就活灵活现地活动起来,像亿万的蝴蝶在抖动翅羽。花在月光下长,像云在膨胀,这里凸起来,那里凹进去,一刻也不停顿地变幻,像梦一样。红马的皮毛在槐花稀疏的地方偶一闪现,更像宝物出了土,放出耀眼的光来。蜜蜂抢花期,趁着月光采花粉,星星点点地飞行着,像一些小金星……后半夜,稀薄的凉露下来,花瓣儿更亮。从树缝里看到天高月小,满地上都是被槐树花叶过滤了的银点子。”
七、同质故事或情节的异构处理。
《木匠和狗》里讲了好几个木匠和狗的故事,三代相传,最后由一个精彩的故事统摄住。《屠户的女儿》里,大黑个子、外公和妈妈都杀猪,但杀猪的方法不一样,详略也不同。《麻风的儿子》里,割麦较量,写的也是不一样的割麦。
八、语言很有特色。
莫言的短篇小说,语言特点是精确、冼炼,刚中有柔。方言、俗语、歇后语随处可见,在他构建的“高密东北乡”里,一个个人物登台表演,铺陈出一个个浓烈的乡土味场景,声、光、色、味、形,刻画得很圆融。
大江健三郎说:“如果在世界上给短篇小说排出前五名的话,莫言的应该进去。”研读莫言大师短篇小说,总结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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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麻疯女的情人》
6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普通话》
7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屠户的女儿》
8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神嫖》
9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地道》
10我读莫言的短篇小说《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