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旧时飞榭的小桥流水,是昨夜银邛的清冷月辉。天地间,她曾是他唯一的救赎,是他毕生的信仰;却把他抛弃在寒冷的冬日里。——题记
青禾镇。
念家的药铺在这儿开了百余年,镇上的人无论年纪、无论行业、无论关系,对念家的老幺可是头疼得紧。
“那念家的小丫头,就跟天生的哪吒,闹得很”平常见着小孩眯眼笑、整天乐呵着的赵大爷叹叹气摇摇头。
“念家书香门第、医药世家,怎就吃了他家老幺这个混不吝的”隔壁的吴大妈想起了前阵子这孩子还帮过自己,“这品性倒是很好的,就是贪玩儿”
“话说青丫头当年啊…”胡老头刚要续话,八字白胡子就被揪住,眉头一挑,知是冤家来了,忙把话头一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话毕堂板往桌上一拍,扯起后边的帘子就进去了。
“你这丫头,我这几根胡须要给你抓没了!”胡老头瞪了瞪眼前刚到齐肩高的红衫姑娘,拍开那嫩嫩的小手。
“胡老伯”小姑娘语调婉转、显出几分娇俏,话一出口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您拿我的事儿当评书不下百次了,回回版本不同,回回被我揪个正着,怎么着,没其他可以讲的啦?讲我,得给钱,不然咱上官府”
“诶呦!我的小祖宗,您也知道我这是帮你呢”胡老头眼珠子滴溜了几下,明白是今天这故事没讲好,惹了这位“地头蛇”的烦,“您不是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也不带你这样,把我爬树掏鸟蛋的事儿说出来”小姑娘踮起了脚,努力和胡老头平视,让他看清楚自己眼中熊熊燃气的怒火,“也没事,你家杨梅熟了,我去打些来吃”说完人就一溜儿跑了
“哎哎哎!我的杨梅!我要做梅子酒的!”胡老头耷拉着脑袋,给混世魔王又记上了一笔。
晃悠悠地走在青石巷中,念青又想起那日撞破的密辛,曾以为自己生于此长于此也将安眠于此,可是,可是,甩甩头,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只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念母竟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面、素来温润宽厚的念父也会有狰狞的面孔…这些看似违和却貌似合理的画面实在是不受控制地频频涌入脑海。
她用力地拽着胡老头家的梅子,挤出深紫的汁液,片片叶子争先恐后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满身狼狈。望望溪头边的落日,她突然释怀,重新感到开心起来了。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但她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往前迈着步子。念家夫妇去十几里外的村子办事了,第二天清晨方披星戴月地赶回。她常常经历这样的晚上,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仰头看看天边的残月、地头数数散落一地的月辉,就这样一个晚上过去了。
有时候,念青会觉得自己很重要——镇上所有的人都认识她、生活也因她而鸡飞狗跳精彩十分;有时候,念青也会想,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了,也不一定有人记得,因为镇上的人们整天忙忙碌碌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