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撞碎了蝉鸣,街角的梧桐筛下一地碎金。阳光在柏油路上流淌成蜂蜜的质地,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穿蓝布衫的老人在槐树下支起棋盘,棋子叩击木纹的声音清脆得像咬开一颗青梅。
巷子深处传来木门吱呀的叹息。谁家竹帘打起又落下,惊醒了伏在石阶上打盹的狸花猫。它抖了抖耳朵,把身子蜷进更深的阴影里。晾衣绳上的水珠滴落在青砖上,晕开的小水洼里倒映着流云,被风一吹就揉皱了。
蝉声忽然涨潮般漫过院墙。老式座钟的钟摆在纱窗透进的日光里摇晃,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浮沉,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胶片。厨房飘来冰糖银耳羹的甜香,白瓷勺碰着青花碗的声响,惊散了悬在窗棂上的光斑。
穿堂风掠过葡萄架,卷起几片打着旋的枯叶。晾在檐下的干辣椒簌簌作响,红艳艳的像串起的一挂鞭炮。隔壁阿婆摇着蒲扇数落小孙子,声音忽高忽低地融进蝉鸣的缝隙里。被太阳晒软的柏油路上,拖出几道歪歪扭扭的自行车辙。
日影西斜时,卖凉粉的木轮车吱吱呀呀碾过石板路。铜勺敲击瓷碗的脆响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飞上屋脊。谁家灶膛里爆开一粒玉米,劈啪声中升起的炊烟,在暮色里洇成淡青的水墨。
注:本文通过凝滞的光影与细碎的生活声响,构建出午后时光特有的褶皱感。蝉鸣、棋局、晾衣绳等意象编织成记忆的经纬,而冰糖银耳羹的甜香与老座钟的摆动,则暗示着时光在慵懒中悄然流逝的生命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