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异乡
火车走的很慢,慢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到了江城。
那时候的火车,慢速,再加上从高原一路下来,换成了一辆火车,总不会感觉慢,还仿佛觉得快,因为眼里面都是都未来的憧憬,一闪而过。
啊,我终于离开了生活了18年的故土,那里虽然有我的亲人,有我爱吃的东西,有那些忘不掉的人。
但起码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让我深处异乡为异客的感受。下了火车,就有来接我们去学校的大巴,舟车的劳顿好像没有多少,有的只是对新鲜异乡的刺激。
沿路上,望着长江大桥,望着眼下巨大的长江,原来,江河会汇聚到如此之宽广境地,长江是最长的江,我将在长江边上继续苦读。
年少的那点爱恨情仇又算的了什么呢?长江坐镇,我很渺小,渺小的像一粒沙子,又能咋,我依然还是一粒沙子,谁也改变不了。
进入大学,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校舍,红色为背景,烘托出母校的背景。好男儿志在军营,当投身到此时,才明白环境的重要性。
空气中弥漫一种整齐划一的东西,歌声总会时不时想起,口号也不停的再耳边想起,身旁的学友、学长们和我一样,在返校的归途之中。
人有时候,特别想离开过去生活过的地方,但猛然之间,又会心心念念自己的亲人和爱的人。
到了联系父母和那些故交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紧张的军训,疲劳感,让我有好几次都想退出。但疲劳感唯一的好处就是和猪一样的生活,且算作无忧无虑吧。
那时候每天的训练强度很大,饭量也很大,睡眠也特别好。
一有空闲,总想咪一会。只是偶尔给爸爸妈妈打个长途电话,问候一下平安。钱够花吗,这里不需要花钱。累了就多休息,但别忘了读书。
父母唯一一生的牵绊可能就是孩子,那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就是在那个时候,打开,又放下,又打开和放下的。
眼前的枯燥的军训生活,教唱一首首革命歌曲,去练习如何射击、学习条令条例,体能训练,军姿和三大步伐的训练完全占据了所有的时间。
还有一个时间,我经常是被叫起的。
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这样才叫做军被。
那时候,拿着小板凳,开始辗轧新新的绿军被,听班长说,把被子压的越平整越容易叠出好的豆腐块。
我手脚很不利索,说实话,过去在家,顶多是一卷完事。
从没有受过着严格的考验。
班长是来自四川阿坝州的,叫仓吉,他比较喜欢或者说照顾我这个小老乡。或许是地缘的原因,我所在的宁都也类似于藏区,所以他对我格外照顾。
他会告诉我,他当兵后的经历,会告诉我怎么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当然班长偶尔还会向我聊起他的女朋友。
他说,我们是在老家认识的,都好了六年了,准备今年寒假时定婚。
说到这时候,班长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能看看嫂子的照片吗
班长从上衣里面衬衣的口袋上拿出女朋友的照片。
真漂亮。
在中央民族大学
嗯。念舞蹈专业。
哦。舞蹈家啊。
真好。
军训的三个月枯燥后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班长仓吉,他教我正视自己的不足,认真按照方法去练习对列和射击还有叠军被,完成一个青年到军人的转变。
其实远远不止这些。他还告诉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去追,能不能追的上,不要去考虑,要一意孤行的去终于自己的内心。
我就是在那个快要离开军训地,在操场边的夜晚,告诉了他我的心事。
我说,我很喜欢一个女孩,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当然我很喜欢她,喜欢了三年。
每次见到她,和见到其他的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都是男人,我怎么能不知道呢?男人就要找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幸福的。
去追吧,哈哈。
那个夜晚,旁边池塘隐隐约约能听见蛙声,而操场上,只有我和班长,两个男人在海阔天空,在怀揣梦想,我们喝着啤酒,抽着烟,吃着烧鸡,聊了很久很久。
当时聊了什么,我似乎都忘记了。
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去追两个字。
返回学院,就开始了我真正的大学生涯。军装照,再加上帅气样子,这是后来寒假母亲夸给外人的话。
总之,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穿着军装的照片,有多帅,就是黑了很多,瘦了很多。
挑了一张我认为最好的照片,在照相馆让洗了好多张。我寄给了大龙还有其他一些要好的同学。大龙他考了北京,在警官大学念书。我把照片和信寄给他,是因为,他已经给我写了很多封信,和多张照片,再不寄有点难为情。
还寄给了班长仓吉,很快班长就回信给我,让我好好读书,别忘了多给喜欢的人写信。
我给王丹,实际上写了很多封信,但都没有寄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怪丢人的。多次写,多次撕了又重写,重写了又撕了。总之,不太想寄出去。
后来想想班长的话,再想想自己的执念,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给我家楼上的王静写了封信。
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来到江城,才知道宁都有多破旧,才知道江城有那么大,那么多高楼,还有那么多的大学,告诉她一定要考到江城来,鼓励她好好学习。
只是再信的结尾,略微提到了王丹,祝福她们都能考上心中理想的大学。
信寄了出去,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什么忐忑的。
我心想,过去和人家也没说过几句话,交情自然也没有多少,很正常。
倒是大龙,有一阵没一阵的给我回信,说在北京,多么自在,玩音乐多嗨,训练是多么帅气,会在回信中夹带几张他各式各样的照片。有玩吉他的照片,也有穿警服的照片,有在天安门和一帮俊男靓女的合影。
我在江城入学的上半学期,除了军训,就是上课,学习,还有就是踢球度过了。
学校里有女生,但总感觉,王丹在等着我,总有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不知道为什么,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虽然身处异乡,但总会记忆起,在那辆7路公交车上遇见她时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没有排斥我,但又没有告诉我什么。
一转眼,寒假就要到了,火车票学校已经帮我们订好了。
这个冬天,回到寒冷的故乡,会见到她吗。
如果想见,就一定能见到。
但我又有些不想见,见到她的时候,准会见到大龙,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大龙在寒假前最后一封信上说,他已经帮助王丹,打听好了,中戏明年在宁都的招生计划,过完节,王丹要来北京去考试。
我一听,气都炸了。好吧,你们好好相聚,我就不打扰了。
想想也是,这班长仓吉,你可是好福气的人。喜欢的人,就成为自己的人,可不见得,别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
那种消沉的力量,似乎是无法抗拒的。
但还一种力量,也在向我靠近。那就是,那本读了断断续续的《挪威的森林》。
据说,村上是听了甲壳虫乐队的歌曲《挪威的森林》而写了小说《挪威的森林》,而伍佰则是看了村上的《挪威的森林》而唱了挪威的森林。
心想,听着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虽然没有经历什么,但总有中心心相惜的感觉。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一种闷骚。
在自己的那片森林里,浅浅吟唱。
又能咋,爱情到底是啥,我喜欢的那个女的到底喜欢不喜欢大龙,等等,疑问盘旋在我的大脑里。
而唯有文字,唯有那本《挪威的森另》在抚慰着,我那是孤独的心。
既然爱了,就爱了。等等。
青春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异乡的半年生活经历,虽然身处异乡,但大脑里,情感的元素,还在故乡。在故乡那个喜欢的女孩身上。
我好有几次,想提起笔,给她写信,告诉她我的一切。但我都放弃了,就像王静给我的回信一样,人家是要准备去北京考中戏的,你们怎么可能.
我没有在回信里,和她争论,我只是鼓励她们都考上理想的学校。
不过王静却透露了一个点,她准备考江城的财大,她说以后我们经常可以见面之类的话。
我听着,有点怪,也有点不怪。
总之,寒假就要到了,我就要从异乡回到故乡了。
我想爸爸妈妈,我更想那个人,想她独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