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柱
早晨,看到了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冰柱子,倒挂在屋檐下,顺手拍下来。
今年冬天很少看得到冰块之类的固体,就连家乡小河里的水都没有封冻,清澈见底的水流哗哗哗地流过我们的村庄,流向远方的远方。
因为稀奇,所以一眼就记住了它的模样,并且和我记忆里的冰凌勾画在一起。许许多多关于冰凌的记忆从我的内存里被引擎到了。
因为长在川道里,我们又吃的是泉水,关于和冰凌相逢那是最常见的事情。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个天然的吃水泉,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边在泉里舀水,一边眼睛盯着石崖缝里结出的冰柱,总是要拣一个圆滑干净透明的冰柱,放在嘴里咔嚓咔嚓把它吃到肚子里。那种简单明了爽脆的感觉,瞬间从喉咙里溢出,全身开始降温。
邻村的吃水泉,水是从头顶的石缝里流出来的,冬天的时候一圈又一圈的冰柱,大大小小的挂在头顶。放学路过我们总是抢着跑进去嚷嚷着看谁能扳一个最大的“牛榷”(也就是冰柱),特别又粗又长的因为被冻住的面积大,所以没有一定力气的人一定扳不下来。例如我只能扳好几个小的,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咔嚓;扳了大冰棱的,就拿一根,走到家里他们还没有咔嚓完冰凌的小头。放学回家的路好几里地,虽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我们也穿的没现在暖和。虽然手脚冻裂了口子,而我们扳冰凌的兴趣不减,也没有感到冬天的寒冷。当一口又一口咔嚓下去,我们的口水早已裹住冰凌,大家一个看着一个手里变短的冰凌,互相打趣、逗笑。追逐着跑向家的方向!
我们那时候的手一到冬天,不是手指骨节处红肿,就是手背冻满红疙瘩。可是一遇到那些长长短短的冰柱亮晶晶的挂在石崖下,我们就不由得去扳,去抢,谁还管手的肿痛。母亲给我做的棉袖筒,都拿来裹冰凌,回家后把冰棱放在院子里,等到晚上我们躺在牛粪煨的烙炕上,喉咙发干事,拿出一根给母亲折一段,妹妹一段,或者咔嚓几下吃到嘴里,或者就像我们吃冰激凌一样吸吮,让冰凉的液体溢满燥热的口腔。用爷爷的话说,这是冬天压火气最好的药。
那一个个亮晶晶的冰凌柱子,长在心里,多少年了,我以为我的记忆会封存,可是当我今天看到这一排排屋檐下漂亮的冰凌柱子时,所有关于冰柱的青葱年少之事,把我拉回八十年代,那个缺少零食、确少很多物质的简单的乡村世界。
我们成天追逐着四季的草长莺飞、岁月更替。在田野里追逐五彩的蝴蝶,跟着夜晚的繁星做着童话般的梦想,一根冰柱就可以让我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冰凌成了我儿时时光里最好的冰激凌。
暖冬时节,冰凌已经很少见。即使雪落满大地,但一到中午,大部分会随着温度或者春的气息消失了。冬天的时候,赏雪可以,玩雪可以,但藏雪不一定成功。和冰棱握手,那种冰凉透骨的感觉很清晰,但放在嘴里咔嚓的事情却已经做不来,静静等着,冰凌在我手里化成一滴又一滴水滴,掉落在脚下的土里,润湿了那么一定点地方。
记忆很清晰,但所有的感觉都错位了,我回不到过去,再也体会不到咔嚓咔嚓的响声里带给我的那份纯真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