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问《律吕新书》。
先生曰:“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多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刻时,管灰之飞或有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注
【律吕】,陈荣捷注,律有十二,阳六为律,银六为吕。
【律吕新书】,陈荣捷注,《律吕新书》二卷,蔡元定作。蔡元定,字季通,号西山(一一三五至一一九八)。建阳(福建)人。朱子视为老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三十八,经部乐类(一九三三年本,页七九二〇)校本书序文语气,疑师友想与共成之。
【候气】,陈荣捷注,法以葭莩之灰,置于律管。至冬至子时,一阳复生。与律中黄钟之宫相应,黄钟管之灰自然飞动。
引陈荣捷注,陶浔霍云:“尽守此说,或恐废学之病。然照《新书》用心,真是逐物,可以耽误一生。如天文历法皆然。”
引陈荣捷注,许舜屏云:“此说似乎不确,盖心中如能先晓得冬至时刻,何必再用管以候气?正惟其不晓得,故须用管来试验耳。殆亦徒成为上艺成而下。不欲以术数之学误其学问耶?”
陈荣捷案:“我国科学足以其他文化比美者千数百年。然明后落后。论者归咎理学。理学重格物,正合科学精神。今以《律吕新书》为逐物,则诚科学落后之一因也。
笔记
礼乐之本乃是大道,律吕之学乃是技艺。王阳明认为要先明人伦再用技艺,人伦不明,学会技艺也无用。
学问分四类:道、术、技、器,为学当以明大道为本。
王阳明曾沉溺于任侠、骑射、兵法、书法、辞章,后来回归到圣学。所以他对于做学问的本末感受很深。明道修身是一切之本,技艺学的精粹,如果修身不到位,终究发挥不好,而且可能用技艺来做坏事。
例如张忠、许泰等人和王阳明比试射箭,张忠、许泰日日骑马、射箭,射技未必不如王阳明,但是因为怀有让王阳明出丑的心机而患得患失,结果多箭脱靶,而王阳明淡定自若,全中靶心。
王阳明对于剿匪平叛的总结,认为自己是得益于修得此心不动,方才指挥若定,应对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