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零嘴 — 糯而香甜的番薯干

周五,老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去,说是帮她晒薯干,一人忙活不过来。一说到红薯干,那久远的童年气息又飘过来了。

小时候那些难以忘怀的吃食儿和吃事儿,闲暇时也曾思忖过:不知是事物本身如雕刻般印在脑海,挥之不去?还是我们本就舍不得和那些象征抑或是关联着我们年少青葱纯朴快乐的日子剥离?以至于在愈来愈久远的日后,总是见缝插针的,逮着机会就让思绪开趟小差,藉以温暖和感动自己一把。那感觉,像极了孩提时捞得了件宝贝,总是忍不住偷偷拿出来瞟一眼,把玩回味一番。

这个周末晒薯干便是如此。

红薯渗出的糖分,在耀眼的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抓上几根塞进嘴里,韧韧地带着嚼劲,吃起来就停不下口。这味道,一直存留在我的记忆里。

番薯是我们赣中南很常见的农作物,适应性极强,随处选一个旮旯,做一些平整松土的工作,插上红薯苗,数月之后便可以结出红薯块茎,甚至土中硕果累累。

由于番薯含水分、糖分较多,不易保存,而且出身低微,拿到台面上来,似乎难登大雅之堂。于是,制番薯干便是我们农家人的常见做法。

每到秋天,菜园里的番薯成熟了,番薯藤全身碧绿碧绿的,薯叶朝天,挨挨挤挤,连成一片绿色的波浪,微风轻拂,颔首低眉,仿佛一个个都在赞美秋天的天高气爽。

挖过番薯的人都知道,薯藤是最麻烦的。一根根,一条条,彼此纠缠,相互缠绕,好比如胶似漆的热恋情人。得先给它们理理清楚,顺顺方向,再用镰刀往根部割断。即使是这样,更难的在后头,被一把割断的藤叶依然像一绺凌乱的线团,交叉杂糅在一块,得快刀斩乱麻一大把用力往后拉,才勉强拔出来。割完这些密密层层的薯藤,才好下锄。

然而挖也讲究技巧,一不小心锄头就吃进了薯心,嗤啦一声,心也跟着轻微震动,好端端一个大番薯就露出了白肚皮。有了失败的经验,锄头下去时,稍微放远一点,挖深一点,感觉把番薯兜住了,再用力一翘,往往几个番薯兄弟一同出土,新鲜惹人爱。

番薯的吃法有很多,除了烧汤、熬粥,还可以煨、煮、蒸着吃,更多的是晒番薯干来吃。冬天围炉烤火时,拿出几片,甜丝丝的,韧韧地带着嚼劲,吃起来就停不下口。

家里的番薯实在太多,除了偶尔早餐焖几个,楼上番薯堆成山,其色如浆,其势如阵。来不及吃的都陆续长出了小芽,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了。这几天天气大好,老妈提出晒薯干,既不浪费,又可当果品吃。

这不,一大早,我和弟弟披着晨露把家回。一到家,老妈已经开始忙活了,一个个大番薯被洗得光亮亮的,有的已被“开膛破肚”,被切成几小块,一筐又一筐严阵以待。

灶膛里木柴在噼里啪啦地烧着,待水煮沸,将大小均匀的薯片倒入锅中,一二十分钟便可煮熟。我心急,时不时揭开锅盖,还没看清,一阵热乎乎的水蒸气瞬间把眼镜模糊了,这股热气也直接糊在脸上,随之便是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深吸一口,真香啊!锅盖一盖,香味又缩回锅里。时机差不多了,用筷子一挑,蓬松熟透的薯片便可捞出将水沥干。

搬到楼顶,阳光正好,一片一片整齐罗列在竹席的上,黄的、红的冒出刚出锅的热气,太阳光一照,丝丝缕缕,色泽诱人。我忍不住塞一片进入口中,糯糯的一包粉,唇齿间还溢出淡淡的醇香。全湿的薯片没有嚼劲,非要阳光的加工,才能赋予它醇厚的劲道。

老妈最挂心的是薯条晾出之后,这个节骨眼上最怕淋雨,一淋全发霉,连狗都不吃。自从薯片干晒上屋顶,老妈就时时观天,嘴里还不停犯嘀咕:不会变天吧!

在大晴的情况下,连晒三天即可。晒干后的薯干有点皱皱的,摸起来也很粗糙,但那黄澄澄的色彩绝对比初晒时养眼悦目。咬下一口,要用点力才能嚼碎。

刚晒干的薯干吃下去确实有些费力,得密封低温收藏一阵,慢慢回一些,既柔又糯,甜香可口,嚼劲刚刚好,甘之如饴。如果是湿度和温度适宜,不长时间番薯干的表面就会长出一层白白的粉末---白霜,那是番薯干分解出的一层糖霜,甜甜的,吃的时候,一不小心嘴唇就会沾上白白的一层。

也不知我妈是技术差点还是为了便于长时间储存,我总是感觉偏硬,所以就比不上别人家那些软软的黄黄的番薯干。拿出一片,咬起来费劲,小嘴慢慢磨,慢慢嚼,嘿嘿,甜丝丝的,也有那么一丢丢享受。

其实我也并不怎么喜欢吃番薯干,只是偶尔一嚼又找到了童年的感觉,随着记忆的交接、转换,那不起眼的果品也成了世间美味,那舌尖上的味道牵动着我纯真久远的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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