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惩处汉奸

沈杰标也一笑:“你可记住啊,以后你就是党国的人了,别再来土匪和汉奸的那一套。”

盛熙铁尴尬一笑:“是,是,党国的人,呵呵呵……”又凑近沈杰标问:“您跟前的人都可靠吧?”

“都不是外人。”

盛熙铁讨好地笑着:“我这些年积攒下不少家当,也养了几个相好的,您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拉些宝贝,字画、古董、家具,黄的、白的都有。我那相好的,您什么时候……哈哈……”

沈杰标开怀大笑道:“我留你,是要跟共军作战,可不是要这些……”

盛熙铁抬起头,说:“那是,那是,不过,兄弟情谊总是要尽的嘛。话说回来,我跟共军打了八年交道,对他们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死在他们手里的那些弟兄,还等着我报仇呢!”

沈杰标听了,点头道:“你有这个斗志就好。好好干,我少不了你的好处……先就这么着吧,没什么其他事儿的话,你先走吧。”

盛熙铁忙道:“好,好,我一定好好干!”

此刻,盛熙铁心底的恐惧已一扫而光,权力,金条,酒楼,女人,又可以握在手里,一时心如潮涌。兴奋之余,他觉得必须打消对于沈杰仁死亡的顾虑,沈杰标不可能不清楚哥哥已不在世,也一定了解死因,必须抓住机会了解他的知情程度。

盛熙铁权衡良久,试探道:“旅长,还有件事儿,既然您将我当自己人,我就斗胆说句不该说的,前几年,您三哥在北平罹难,由于您三哥的身份跟我一样,都给日本人干事儿,所以背地里有人暗害,当时推断是共党或者国民党下的手,伪政府的警察局给定的因公殉职,按照现今的政策,我们都属于汉奸,所以您是不是考虑怎么为他正名,这样对您也好。”

沈杰标听了,有点疑惑盛熙铁为何如此建议,却不知具体原因是什么,便说:“我哥的事我知道,是被抗日爱国力量给暗害了。战乱年代,亲兄弟立场不同的情况并不罕见,倒也无碍。以后你不用操心我的家事,干好公职就行。”

盛熙铁判断出沈杰标绝对不知道那件事与自己有关,心下大为解脱,却又生出一缕恶念:当初跟着去抓捕沈杰仁的手下,现在还剩两个活着,必须尽快除掉。


十天以后,惩处全县汉奸的大会在县城外举行,一众汉奸抓捕自全县各个行当,近三百人跪了十几排,各自背缚双手,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姓名和罪名以及量刑,等待枪决和收监。

更加熙攘的老百姓早早聚集在行刑的大土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像是京城的戏班子下乡时一般。

审判大会由新上任的国民政府陆县长主持,国民党房山县执行部石书记长和沈杰标等党政军要员出席,分坐在主席台后。

一切就绪后,陆县长站在桌后讲话:

“乡亲们,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是时候跟这些走狗们算账了!八年以来,大小汉奸接连变节,叛变民众,叛变国民革命,走上不归之路,残害我一方百姓。这些汉奸,大多是抗战前,混在军队、学校、政府里的公职人员,另有一些离土地主、奸商恶棍,日本人一来,全都投了敌人,成为鬼子的帮凶。如果不是日本人这面照妖镜,这些妖怪就不会显形,我们也就看不出谁是忠臣烈士,谁是奸佞之徒。

“他们,跟屈服于敌人而只求一条生路的普通民众不同,他们是主动摇着尾巴迎奉主子,坏事干尽,双手沾血。日本人要是真的灭了中国,这些人,就永远的骑在我们头上!今天,是他们的罪恶生命的结束之日!我们要一泄胸中的愤恨,将这些走狗们彻底地打倒、除净!……”

围观群众的叫骂声、怒吼声四起。

沈杰标站起来,镇住了局面,高声讲道:“大家要保持秩序,国军和政府今天专意为百姓铲除毒害,还房山一片清净……”

人群中几个汉子大叫道:“毙了狗日的!”“打死狗日的!”

有几人豁开人群,想冲到跟前动手,沈杰标瞧见了,阻止道:“不要乱来!血债血偿,政府会还大伙儿一个公道!”

现场越闹越乱,几欲失控。

陆县长转头与石书记长和沈杰标商议几声,随即示意行刑。

沈杰标身边的一个团长向士兵下了命令,二十几个国军士兵走到第一排跪在地上的伪保安队员身后,举起步枪,拉了枪栓,枪口对准脑袋。

那团长又一声令下,一阵枪声响起,飘起一缕缕蓝烟。

一排伪保安队员和拉来充数的重刑犯栽倒下去。

士兵们又接连枪毙了几批人,许多受过欺压的汉子冲出人群,对仇人的尸体乱踢乱踩。

盛熙铁也在现场,一直坐在他的轿车里,拉着白色布帘。

他无法面对那些由自己选中的队员弟兄,他们中个别人是跟他有过节的,有的是关系疏远的,有的是得罪人太多的。

他隔着玻璃听见枪声爆响,浑身一抖闭上眼睛,眉头拧扭,心里泛起一阵浊浪,几乎要呕吐出来,心下暗道:“对不住了,兄弟们!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的家人送钱送物,一定!”

当晚,装扮成群众参加惩处大会的魏清源,回到百花山里的根据地,进了办公房,边解纽扣边对孟德辰说:“今天,国民党在县城外枪毙汉奸,收拾了近三百人。”

孟德辰微微一愣,抬头问道:“枪毙汉奸?”

魏清源边放衣服边说:“是,处决汉奸。狗腿子的成分很复杂,有伪军的,有日伪县公署的,还有新民学校校长,布店、米店的掌柜,太多了……还有各村的日伪保长、甲长。”

孟德辰当即想到沈杰楷,他清楚父亲的遇难和他不无关系,忙问:“你确定各村的都有?”

魏清源说:“不完全确定。”又问:“哦,你是问你们村的沈保长?人太多,我看不过来,不过,他肯定在里边……”

孟德辰皱着眉,想必沈杰楷这次应该是罪有应得了,不禁大感痛快。

魏清源端着脸盆出去了,孟德辰瞅着他的背影,独坐在房间里,又想起可怜的母亲和弟弟,国民党已经占领了太平庄,不能让他们再有什么闪失了,权衡许久,终于决定接他们来根据地。

孟德辰叫来几个心腹士兵,向他们讲了自己的打算,又说:“太平庄现在是国民党的地盘,咱们不能弄出什么动静,最好是悄无声息地把人接走。”

几个士兵先后应了声。

很快,几人骑着棕马黑马下了山,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

两个多月前攻下的日军据点又被国民党占领,像日本人一样派兵驻守。

孟德辰几人专挑小路走,在大石河北岸将马赶上木船,分几次过了河,重新上岸后,一路催马奔驰。

马队进入太平庄,一片散乱低矮的房屋零星地亮着灯光,村道上没有一个人。抗战前一进村就响起的狗叫声也没有了。

几人骑马经过沈家门口时,孟德辰不禁仔细瞧了瞧这座宽宅大屋,院子里暗黑一片,没有一处灯光。

他寻思道,该不会全都清算了吧?催马靠近宅门,用手电筒一照,光柱里一把铜锁挂在门上,似乎沈家人确已全被惩处,却又感觉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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