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3年夏天开始,格外喜欢烩菜,这种喜欢在23年冬天达到极点。烩菜,其他地方也叫炖菜。我不知道算不算河南的特色菜,但我是从小吃到大的。
在我老家河南周口,常吃的面食搭配是就是馍、菜和稀饭。小时候馍是自家蒸的,老人蒸馍喜欢放碱面,蒸出来的馍越吃越香;菜就是有什么吃什么了,炒豆角、炒白菜、炒人造肉……这几年条件好了,去集上割斤肉炒菜,每顿可以多吃两个馒头。
至于稀饭,并不是大家印象中的浓稠的米粥。我们喝的稀饭,是真的稀,形象演示了为什么老人见面问的那句“喝茶没?”中的茶,这句话就是咱中国人打招呼常说的“吃了没”的河南特色问候,但它通常是指吃晚饭没的问候。周口人最常做的稀饭是半碗米加半锅水煮出来的“茶”,如果还有红薯就添些剁碎的红薯块。这“茶”喝着解渴,要是想挡饱,再和点面糊,水开后倒入,这就是“糊涂”,应该不是这两个字,但发音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周口的稀饭在整个河南也是“特色”。
馍菜稀饭大多是早晚饭,午饭更多是面条:汤面条、蒸面条、凉面条、杂面条……
烩菜的地位就很特殊了,来客了或者庆祝节日或改善生活才吃烩菜。家里有的青菜、泡发的木耳黄花菜、集上刚割的五花肉切片还有粉条……肉片翻炒后加酱油蚝油鸡精盐十三香调料加水,放入木耳黄花菜豆腐,水开放泡软的粉条,等快出锅的时候按入青菜……要是放一把炸丸子绿豆丸子,吃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满足。
总之这一锅热热闹闹的,出锅盛一碗,配米饭配馒头都好吃。
不会串味儿吗?不会啊,整锅菜味道相互融合和谐得很。我多次炖菜,好似明白了为什么这锅菜能那么好吃了,红薯粉。红薯粉既吸收其他菜的味道又能调和整锅烩菜的味道。想想看,配菜精华融入汤汁,汤汁浸满红薯粉,各种“独具风味”的“菜味”入了粉条中,一筷子烩菜入口,甭管夹到的什么菜,第一口一定是咸香。
少年时,总听人说我们河南没美食,那时候不服,烧饼烩面胡辣汤哪个不好?长大了,我自己都吃腻了,倒是喜欢上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可这菜吃着是合我口味,但真不适合拿出来待客呀。
试想一下,有客来,到了饭点,端一锅炖得烂糊糊的烩菜……哦,我们这儿还“分餐”,就是每个人两个碗,一个盛稀饭,一个盛菜。饭好了一人一碗菜拿个馒头随便找个地方呼啦啦吃起来,有没有坐的地方都不耽误填饱肚子。当然,有客人来还是要围着桌子坐的。桌子中间空空可不好,那就炒几盘菜吧。
我一直觉得那炒菜就是装饰,肚子饿的还是得吃那碗炖菜。观察几次,原来大家和我想得一样啊。
这个炖菜啊,有肉有菜的,很是丰富,也很是隆重的“大菜”,可它卖相不好,如果不是当地人,不知情的外省来客肯定要觉得我们失礼了。被误会倒也没什么,客人饿肚子就事儿大了,于是主人家网上学了几个菜谱炒两个菜再蒸些米饭配框馒头,用不伦不类地饮食招呼人“吃吃吃”“别饿着”……
他们哪懂什么精致摆盘什么营养的啊,只知道吃饱了不饿肚子才是天大的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