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对于昭公一派贸然发动的武装政变,“三桓”的最初反应其实都是错愕的,因为即便其在局部得手,由于“桓族”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最终都是无法翻盘实现重建鲁国政治格局的,所以这完全是一次丧失理智的行动。当然历史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昭公留下,随着叔孙婼从阚役返回鲁国,掌握政权的这两位卿士开始理性地协商如何让这场闹剧赶紧收场:
……昭子自阚归……平子稽颡……昭子曰:“人谁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谓生死而肉骨也。”……(左传.昭公二十五年)
在此前鲁国大约五百年(约前十一世纪末至前517)的历史中,应该还没有记载表明执政卿、大夫曾经迫使哪一位国君流亡过。或者说,即便参考同一时代其他邦国的历史,这也是极为罕见的。
譬如卫国曾经出现过卫惠公的流亡(卫惠四、鲁桓十六、前696至卫惠十二、鲁庄六、前688),结果国君在齐国的干涉下复辟,僭位的公子黔牟和上卿宁跪遭到流放,而右公子职和左公子泄被杀。又如元咺在卫成公出亡和被晋人囚禁期间(卫成三、鲁僖二十八、前632至卫成五、鲁僖三十、前629)先后立叔武、子瑕,结果事后被攻杀。再如卫献公流亡(卫献十八、鲁襄十四、前559至卫献三十、鲁襄二十七、前546)事件,盟主晋国运作其复辟,导致在位十二年的公孙剽被杀,孙氏脱离卫国,而一度支持献公复辟的宁喜也被近支公族攻杀。此外郑国诸卿、大夫曾经运作庄公诸子的先后废立也导致了类似的结局。
从经验主义的角度来看,一旦“桓族”拥立新君,即从仍留在鲁国的“襄族”之中选取某个非“胡出”的公子即位,那结局大概率就如同郑、卫等国一样,必然遭到晋、齐等大国的讨伐,最终参与废立的旧公族将面临灭顶之灾。因此叔孙婼与季孙意如企图实现“生死而肉骨”的计划中有一条必须坚持的原则,就是只要昭公仍然在世一天,就不得拥立新君。这样就能表明诸卿、大夫仍然承认昭公的合法地位;如果昭公愿意返回鲁国,那么“桓族”仍然继续行臣子之礼;如果他暂时不愿意回来,那诸侯也没有理由进行讨伐。
当然这个方案也有两条必须坚持的前提,就是昭公不得追究“三桓”武力将其驱逐的罪过,并且目前支持昭公流亡的卿、大夫和群公子必须做出牺牲,将权力和地位完全交给“桓族”重新进行分配。在这个问题上季氏其实早已进行了长期铺垫,譬如接纳臧孙赐(昭伯)之从弟臧会(顷伯)流亡,这时候恰好可以将其推出接任臧氏家主等等。
仍然先看政变爆发前鲁国主要卿、大夫的权力格局:
这里事实上叔仲小仍然继续担任“大宗伯”是存疑的,因为其在政变前后均无记载,因此有可能这时已经由他人接任。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年末叔孙婼去世后季氏肯定已经安排亲信子服氏接任,所以此处暂时写作叔仲小。
那么当政变已经成为既成事实,“孝族”的臧氏和厚氏肯定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国君一边,尽管季平子安排臧会成为臧氏家主,但这两家掌握的卿位和大宰职位肯定也必须让出来。此处我们考虑子叔氏的分支家族荣氏和孟氏分支南宫氏接替此二职,这样到了年末叔孙婼也去世后,主要卿大夫的格局变成了:
可见主要卿、大夫职位完全被“桓族”及其支族以及主要的盟友子叔氏所占据。
至于两军将、佐,由于排名靠前的诸卿没有太大变化,继续保持了某种稳定:
如图,叔孙婼(昭子)去世后其子叔孙不敢(成子)由于辈分和年龄的优势仍然超越叔诣和孟孙而紧排在季孙之后,而上军将一职则终于落到季平子手中,也解决了之前在十七年内长期在军事指挥上形成困扰的季、叔“双头政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