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世时,每逢元宵节我都会得到一份自制的汤圆。那汤圆是不寻常的。
舀上一满勺糯米粉,倒入面盆。依次加入少量的水,一边加一边用手顺着一个方向来回搅动。那白而滑的粉絮来回穿梭于手指尖,像欢腾的孩子,扑腾地变换着各种形态。最终,在精疲力尽后,抱成了一个大白胖,面团便诞生了。汤圆的馅是肉的,将冷却的花椒水依次兑入精选的五花肉末,撒入葱姜蒜,邀约着盐和糖,用筷子顺时针高速地飞旋,像极了翩翩起舞的少女。待到肉糜按上去有些许弹性,汤圆的馅便大功告成了。取下约一小份糯米团,用双手搓成一个小碗状,将肉馅拥入怀中,汤圆便成型了,看上去平常无奇,却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撬开了风味的大门。肉馅在白衣面皮的包裹下,滑和粘也能成为伴侣。轻轻一咬,滚烫的汁水浸润了整个心间。
父亲给我做这碗汤圆总要花费上很多工夫。就说做糯米团,他总要来回的拍打和揉压面团,才能保证其韧性。尽管如此,元宵节父亲总能让我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没有月亮的元宵节,这碗汤圆就是月亮了。每每当我舀起一个汤圆,呼噜呼噜地吹着热气,那时父亲会笑吟吟地念叨着:“元宵节,吃汤圆,团团圆圆家庭暖。”看着他那银丝下明亮的双眸,我几乎以为,父亲是没有忧愁的,他那种永远向前的乐观主义,一直照亮我前行的路。
以后得每年元宵节,家里都是要吃上一碗汤圆。无论是芝麻的,蛋黄的,还是芋泥的,咬上一口都让人觉得温暖。但不管它们多么可口,也不如父亲给我制作的汤圆美味。因为有了年,就觉得生活有了期待。而因为有了父亲,年的色彩就显得更加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