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把柏油马路烤得发软,我的北单小店像冰箱里的最后一格,成了整条街上最凉快的地方。老式空调嗡嗡作响,柜台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鬼天气,连蚊子都懒得飞。"老李推门进来,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他熟练地从冰柜里摸出瓶盐汽水,瓶身在柜台上滚出一道水痕。"今天北欧联赛有什么说法?"他仰头灌下半瓶汽水,喉结上下滚动。
角落里的电风扇摇头晃脑,把贴在墙上的赛程表吹得哗啦作响。小陈蹲在走势图前,后颈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他手里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偶尔抬头看看头顶转动的吊扇,像是在计算风速对比赛的影响。
下午三点是最安静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地板分成明暗两半。王阿姨摇着蒲扇走进来,塑料凉鞋在地板上留下几个湿脚印。"这天热的,连狗都躲阴凉。"她边说边从塑料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作业本,"孙子说这几个数字吉利。"
五点钟,下班的人流开始涌进来。西装革履的郑先生松了松领带,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这赔率变化,像极了我们公司今天的股价。"打印机吐出的票根上,数字还带着微微的热度。
夜幕降临时,店里的热闹才真正开始。霓虹灯亮起来,空调的冷气混着烟味和汗味。玻璃门开了又关,带进来一阵阵热浪。打票机不知疲倦地吐着纸条,像在谱写夏夜特有的数字乐章。
最后一单打完已是深夜。关灯时,我发现柜台上有块融化的巧克力,不知是谁落下的。明天太阳升起时,它又会重新凝固,就像这些在夏日里沸腾又冷却的数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