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续吃了几顿螺蛳,味道还行。不过感觉现在的螺丝,真是瘦得可怜。
清明时节的螺蛳,因为尚未孕籽儿,因此最为肥美,素有“清明螺丝赛只鹅”之说。其后的就不行啦,特别是到了秋天。在所有淡水生物中,螺蛳和虾蟹一样,是繁育后代最多能力最强的物种:之一一年三四次,每次撒籽儿无数,搞得自己都被掏得精空精空的了。
螺蛳生活在河滩边,浅水区。小时候,我提个小竹篮到桥埠头,顺着浸泡在水里的石头,树枝,水草等等伸下手去,随随便便一捧就是一把,再不济,七八十来粒不成问题。
看看竹篮里的螺蛳估计差不多有碗把了,我就先在河里淘洗几遍,去掉螺蛳壳上的泥土杂草苔藓等,拎回家后,放一盆清水,把螺蛳倒入盆中。不一会儿,螺蛳们自动打开盖子,头部的触角也缓缓地伸展出来,并开始四处爬行。随着它们的躯体的不断蠕动,肚子里的粘稠秽物,以及许多小螺蛳也跟着出来了。
过上半个小时,我捧起螺蛳,用手搓揉清洗,又去掉了许多脏污。如此反复多次。有时候,都要清养一个晚上。
觉得养得差不多了,我就拿来一把钳子或剪刀,右手持剪左手捏螺蛳,一只一只,剪去它们的屁股(剪屁股也有技巧呢,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否则均会影响食用吮吸)。然后再放一盆清水,滴上几滴菜油,将剪好的螺蛳倒入清水里,继续去脏。这是洗净螺蛳的最后一道,而且与前面主动吐泥几次相比,这次是外部力量“逼迫”螺蛳干净的程序了,如同下了猛药一般,让螺蛳滑肠;不用多久,它们肚子里的泥土,小螺蛳,基本上都吐净了。捞出来,用竹篮兜着,沥干水。
这个时候,到菜地里摘些辣椒,掐些香葱芫荽;如果家里没有蒜头的话,拔把大蒜也无妨。回家同样洗净切断或片。但生姜辣椒一般不可少。
红烧螺蛳,大厨出马。
铁镬子里倒上两勺菜油,将切好的生姜,辣椒,蒜瓣一起加入油里。灶塘里,引燃稻草,并确保火候足够熊旺,一会儿就把油锅炸得噼啪作响,青烟四起。煸炒几下姜片等后,篮子里的螺蛳入锅,用铲子前后左右反复铲推,此时螺壳之间,螺与铁锅之间猛烈碰撞,甚为热闹。大约爆炒十几下后,加一小勺盐,然后倒入酱油,料酒,醋,再撒些些糖,用铲子平铺铲匀,最后注入冷水(水不可过多也不能过少,一般以淹没所有螺蛳略上一点即可),盖上锅盖。灶内继续旺火伺候。待见得锅盖四周热气腾腾,听得锅内水声滚滚,便歇火闷上一会儿,即可起锅。起锅时,撒些许味精。加些香葱,芫荽,大蒜叶子,奇香无比。这个时候也要注意起锅时间:起锅太早了,可能还没煮熟透(是否煮透可通过观察螺蛳头部的盖片是否容易脱落来判断);起锅太晚了,螺肉就便老,而且很难吸出来。
苏州无锡人说吸为“啜”chuo,“嘬”zuo,宜兴人则说du。受不了了,如果你听不懂这些方言,你绝对理解和想象不出我们吃螺蛳时啧啧作响的声音,那种对美味的享受感和动作的滑稽相:捏住螺蛳的屁股一头,你尖起嘴巴,将嘴唇对着螺蛳的头,“zuo”的一声,看似轻飘飘不用力但却又恰到好处地把螺蛳肉吮吸出来,绝对需要技巧,而且利用了空气对流原理(不知道讲得对不对,要么就是压力),反正我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如果遇上吸不出来的,则反过来,对着螺蛳屁股吸一下,再用力吸它的头部,螺肉就出来了。至于那些只会用牙签挑螺肉的人,我一向很是鄙夷,少了“吱吱”吮吸的乐趣,汤汁的透鲜味道也少尝了许多。
不过呢,螺蛳性寒,因此胃不好的人不宜多吃;而且吸出螺肉后,你得拦腰咬断,只吃前半部分有韧性的头部,后半部分是它的肚肠,得坚决弃之。一是可能仍有脏物,二是寒性更重。
螺肉炒韭菜,也是一经典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