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初三是我人生当中相对悲苦的,一点也不愿回忆。
可是记忆却偏偏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碰触到,父亲的离世让我的性格大变,变得寡言少语,变得看什么都悲情,变得对未来没有希望,然而无论怎么变化也是忘不掉班主任为我组织的捐款。
可是少年内心的确是不愿意的,因为听得到当时那些冷言冷语,听得到那些不屑,那些刻薄的话语,年少的自尊心被深深鞭笞着,人生就是这样啊有所求就要有所承受啊!可是我却也不得不接受,因为我的确差一个学期的费用。
回去告诉母亲的时候,我又是那么的轻松,还宽慰母亲你看这样咱们还能省不少钱呢,不知道那时候母亲有没有顾忌我的小小自尊,但是对没有拿钱还能继续上学母亲是开心的,嘱托我要好好学,别对不起人家给捐的钱。
在各种压力下,成绩并没有多少的提高,第一次的中考只够报一个职业中专,那是一所不好的中专,没有前途,是混子的集中营,是坏孩子的代名词,所以自然的放弃了。
那个暑期是暗无天日的,阴沉沉的,没有希望的,看不到未来的,行尸走肉般度日,复读成了奢望。毕竟父亲没了,只剩下身材矮小又年过半百的母亲,怎么支撑我们两个的开支,怎么能供得起我读书,母亲一个人既要忙地理,又要挣钱还债,父亲的病重让本来就贫穷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沉重的债务,繁重的农活压的母亲本来就瘦小的身体更低更矮了,都快低入到尘埃里。那时的我是死心的,对求学路第一次那样的孤独绝望,偏偏内心又是那么渴望,还不能说出来,母亲太难了。
那段难熬的岁月里我看小说、发呆、机械的下地干活,一整天也不说话,当夜深人静时却总也睡不着,每天做梦都是和上学有关,再不就是因为不能上学而哭醒。
打破这种大气压的状态是姐姐一封封家书一个个电话,她用自己的未来给母亲承若,我的学费她负责,母亲还是对我动了恻隐之心,说你去复读吧你姐姐让你去,我当初还安慰母亲说不去了,我爸说了考不上就不读了,在家帮你。母亲说你爸临走时说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供你读书,在亏欠母亲与自己的未来中煎熬着,抉择着,较量着我还是走进了复读大军。
复读期间的时间过得飞快,本来就晚去了一个月,那个冬季的学期过得更快,然而成绩并没有太大起色,新年过后学习依然没有起色,对自己任命了,也许我根本没有这个命。16岁的人不甘心的对自己认命了,心痛不下于一场失恋。
幻想走出那片黄土地的心慢慢被封尘,慢慢接受自己的现状,那颗孤傲的心低下了头,不在眼巴巴的去看外面世界。回过头把自己窝在那个低矮低矮老屋里,等待与其他人一样命运的到来,颓废肯定换不来期望的未来,那次注定失败。
再次的改变是因为姨父的一次提媒,对刚刚16岁的我提煤,母亲没有不同意,如果不读书了就是要嫁人了。母亲回来争取我的意见,问我嫁到那里可以不可以,同时也说了说嫁人后的生活状态,颓废沉寂的心被击痛了被点燃了。
我怎么可以就这样任命,怎么可能以就这样向命运低头,怎么可以在16岁就要把26,36,66岁的人生看到底,我不要,这不是我。决然的给母亲说我要再次复读,母亲说你还读,你再读就把我也累死了,可是姐姐明明已经出去了,我怎么甘心就这样窝在这个小乡村,怎么甘心这么早就稀里糊涂嫁人,怎么甘心早早长皱纹,怎么甘心重复父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尽管母亲的唠叨越来越生气,越来越低微,可是内心坚定的我依然决定了,赌气的说,妈算我借你的,等我以后还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一年我还是不行我就真的认命,母亲被惊到了,妥协了。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母亲也是不希望我走他们的老路,尽管她用姐姐好了会帮我,但还是觉得那不是我一世的归属,姊妹情分能有多久,当各自有了小家还能听从父母之命吗?更多的是母亲想让我改变命运,只是他用了另外一种方法,他了解我,如果不这样也许我真的认命了,那才是她害怕的,他的孩子轻易的就认命了。
尽管母亲显得那么不愿意我去再次复读,但是各种行为都表现出他是支持我的,这一年我报考了自己有把握的三中,没有硬碰硬,没有妄想去五中或者二中,而是选择了自己能够百分百中的三中,这一年姐姐大学毕业,考取了公费研究生,加上她一直勤工俭学,我高中三年的学费基本摆脱了拿不出的日子,那些拿不出学费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命运的十字路口,就在一刹那,或低头顺从,或抬头改变,希望今后的日子里都能抬头改变,在前进的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