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思念

――父亲的泪

时至清明,心中却有了一种深深的思念，思念那远在天国的父亲。我已寻不到的父爱，想起父亲，我已眼含热泪，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不让泪水打湿这洁白的稿纸，怕这淡谈的墨痕再添染上热泪的痕迹，更增加父亲的惦记。

想起父亲，泪！成了我一生的纠结，忘不忘那心痛的记忆，一向刚强、勤劳的父亲凭着一双勤劳的手，撑起了一大家人的重担，早起星月在天，晚归夜色弥漫。身兼两职，于私在家是顶梁柱，担土积肥，挑水劈材 这些都是见逢插针，零星时间做完，为公，身在村委杂事繁多，操劳费心，记忆中，父亲的一日三餐，匆匆而回，急急而去，家成饭店。

最难忘记的是父亲的泪，第一次见父亲流泪，是，十五岁那年，父亲患偏瘫一年多了，那天早上放学，我一进家门，母亲就对我说：“回家看看你爹把饭吃了没有，”听母亲的话有点凄凉，看母亲的脸一脸忧伤，我不明原委，急急地走出家门，向对门的老家走去，两个狭小的院子还没有别人家的一半之大，幸好对门，一路之隔，三五步就到了，当我走进父亲的屋子，一眼看到本家的雷声叔坐在父亲的床边，桌上放着一碗鸡蛋茶，黄黄的蛋黄伴着白白的蛋清，没有了一丝热气，再瞧床上躺着的父亲一脸的伤感，满眼的泪水，我心一沉，急急地退了出来，回到南院向母亲说了我的所见，母亲开口说：“今天早上给你爹端去鸡蛋茶时，你爹一声不哼，一声不说，也不喝，后来再去看，还是没动筷子，再问闭口不答，无奈只好把你雷声叔叫来，”雷声叔是父亲最要好的朋友，两人肝胆相照，无话不谈，可结果父亲还是闭口不言，满脸的泪水。我心里不明白这到底为何？父亲的泪一直纠结在心底，成了我一直解不开的谜，我苦苦地思考，寻找着答案。事隔多年，我求学毕业，参加了工作，结婚成家，一直到有了儿女，爱子心切，呵护有加，有一天忽然明白，明白父亲那困挠我很久很久的泪水。瞬间我的泪水飞涌，满脸泪花，心如刀割，揪心的痛，痛儿的无知，父爱难再。（今天写到此，心中一声声呼唤着父亲，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又一次飞涌而出，泪眼中仿佛又看到父亲那泪汪汪的面容。）

清晰记得那个早晨的前夜，天刚黑，天下起了小雨，为了怕家养的大黄牛在家门旁的土坑里受雨水的淋湿，在那联产到户的岁月，那头大黄牛可是一家人劳动的好帮手，一家人的寄托，一家人的希望，一家人视牛如宝，我哥把牛拴在大门外那一米见方的小小平台上，上面有屋檐遮挡风雨，门内是通向家里的过道，大门下方有一个二尺高的门槛，天热又因居住条件有限，我就睡在大门内的过道上，夜里不知何时突然听到，“铛，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渐渐地向这边传来，细听那是父亲拐杖触碰地面之声，很快就听到父亲说：“把那棍子别在门槛上，别让牛过来”

我说：“不用，没事，”这样的夜晚，早习惯了，说完我躺着一动没动，过了一会那“铛，铛”的声音又渐渐地远去。

想起那晚的情景，我忽然明白，却让我追悔莫及，父亲，我那不善言辞的父亲，心却如此的精细，身患疾病，却时时操心着儿子的安全，您虑事周全，怕大黄牛因外面空间狭小，久卧不适，夜半起来踏进里面，踩伤我，可我自作聪明，自感长大，无视您的唠叼，忽视您的多虑，可如今我们做儿女的多么想再听听您的教诲，您的唠叨，可阴阳两隔，天音难闻。

父亲，我那一向刚强，不善言辞的父亲，您那满眼的泪水是伤心的泪――伤心儿子的无知，不懂；那是忧心的泪――忧心自己老而无用，儿女渐渐羽毛丰满，可以脱离您的视线，不听您的嘱咐。

父亲，可您还不到花甲之年，虽疾病缠身，却自视风烛残年，您难过，伤心，刚强一世能独挡一面，而今您病魔缠身，却再也撑不起一片尉蓝的天。您自觉老而无用，却无言以说，忧伤难诉，只好以泪洗面。

再次看到父亲的泪是又过了一年，父亲的病因家境日益困顿，难有好药医治，又无营养品调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勉强度日，后来竞出现了半年的靠借粮充饥，日子苦不堪言，从小没有受过饥饿之苦的我，有时竞饥肠辘辘难忍。可想父亲的日子该有多难。父亲的病情不见好转，竞一日不如一日，终于，父亲卧床不起，再也没能站起来过，彻底失去了自理能为，为了安全起见，母亲把父亲打了个地铺，日日精心的护理，不离不弃。为了父亲，母亲很少让我们做儿女的参与大小便的清理，偶尔实在忙不过来，会让我们喂喂饭。

记得第一次给父亲喂饭时，我一勺一勺地小心喂，我仔细地端祥着父亲憔悴的面孔，满脸的被纹，深陷的眼窝，苍老的白发，那慢慢嚅动的嘴唇，那一眨一眨的眼睛，还有眼中那两汪汪的泪水。我强忍泪水，抑制着内心的悲痛，一勺勺喂着那薄薄的，窄窄的红薯面条。当我快喂完时，母亲忙完了一切，悄悄地走过来说：“吃吧！小儿子给你喂饭了。”母亲话音刚落，父亲的泪一下子流满了脸面…… 父亲，我那受苦受难的父亲，您尽管浑身不会动，嘴不能说，可您的心还依然有知，头脑依然清晰，依然懂得，依然惦记。“快吃吧！别哭。”母亲的话不但设有止住父亲的泪，反而让父亲的情感更加激动，泪水肆意外涌。

父亲，我的父亲。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丢下饭死，跑出屋外，任泪水肆意长流，那时只恨苍天无情，恨自己I回天无术，又恨自己弱小，无能无力，不能替父亲分担痛苦，那怕一丝一亳都行……

父亲，在您心中您最放心不下的是两个年幼的一女一儿，却不能呵护我们姐弟成长。

后来，也有过那么几次给父亲喂饭，但每次都能看到父亲那晶莹的泪痕，满脸的忧伤，满脸的凄凉。

父亲，我那苦命的父亲，一病三年，尤其最后卧床不动整整一年，那种煎熬，那种伤感，那种忧心，是何等的痛苦难忍，终于，父亲没能抗过疾病的折磨，带着说不清的牵挂，悄然而去。

父亲，您走了，悄无声昔的走了，走在一九八三年腊月二十一的夜晚，在新年的钟声快要响起的小年前前夕，在欢乐快要到来的时候，您走了，永远的离我们而去，当母亲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我和二姐的时候，我赶紧跑到您的床前，您安静地睡着，一脸的平静详和，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父亲，您走了，您把思念留给了母亲，把痛苦留给了家人，把泪水留给了儿女子孙。

父亲，您远在天国的英灵是否知道，儿永远忘不掉您的音容笑貌，忘不掉您的谆谆教诲，忘不掉您纠结在我心中的泪，

父亲，我的父亲，您的勒劳，无私，对爷爷奶奶的孝顺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一生，言行一致，您是我一生的崇拜，时至今日，我最最后悔的是您没有享受到我长大成人，参加工作辛苦挣来的一分一厘，您给了我生命，带我走过童年，少年，可我却回报无力，季羡林先生说的话：“少年无知，中年无力，老年无能，”他的亲身经历用在我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愧欠于您这成了我永久的心痛。

父亲，请您在天之灵放心，既然无力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可我却把对您的愧欠之情加倍地偿还给我的母亲，老母现在九十多岁的高龄，身体健康，行功自如，眼不花，耳不聋，心情乐观，请您放心。

今天早上起床，待老母吃过饭后，我因不饿，母亲没看到我端碗，三番五次催我，“你还不吃饭，你还不吃饭。”母亲啊！母亲！在您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您一生放不下的牵挂。

可怜天下父母心，

日月同辉比海深，

堂前尽孝应提前，

莫等缺失恨千年。

儿女莫嫌老人烦，

家有父母心最安。

20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