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你们姐弟之间太逗了!”何文雅再次对我们姐弟关系做出评价。
我懒得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防备,也因为程远这个弟弟,拆了我的台,丢了我的面儿。
我们到达树边的时候,火光只剩下一丝。肖石带着程远快步上前,胡乱拨拉柴火,添上。我被何文雅放在一块空地上。
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还有火花,我大体上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我所坐的位置应该是身后废弃房子的庭院。地上凌乱散落着红砖,隐约有着方形的轮廓,大概就是围墙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高高低低,在风中摇曳,在火光中展现着野性——在我看来如此。
何文雅加入了忙碌的队伍,和程远一起捡拾枯枝。有雾的夜,似梦。草时而淹没两人,时而又把两人抛到我的面前,我一眨不眨看着。
肖石也在我的眼睛里。
他很灵活,是天生的野外生存家。只见他手指翻飞间,两个简易的三角支架就做好了。
当然,他也很野蛮。没有刀子,他直接上手用瓦片的尖角、木棍剥掉了兔子的毛。
“害怕吗?”他露出大白牙,月光下阴恻恻的。从我的距离看,他手上兔子血的红颜色根本看不清楚,瞧起来更像黑色。却莫名让我产生幻觉,认为那就是通红通红的颜色,一直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流淌。
我转过头,没有回答。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还有我们保护你呢!”没有听到他的嘲笑,我惊讶转过头。他已经用一根长木头戳穿兔子架在火上烤了。
泪水打湿了眼眶,心里堵得难受。
“姐?你怎么了?”程远跑上前蹲下,紧张地盯着我。
我偏过头,随手擦拭掉眼泪,装作打呵欠,“没什么,我就是想睡觉了!”
程远的紧张褪去,咧嘴笑了,“等着!”
“何姐,咱们收拾屋子吧!”程远大声喊。何文雅放下手中的柴火,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你真好命!有这么弟弟!”
我心忐忑,搞不清楚何文雅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和程远的关系?是好还是坏?
我转过身,看着两人走进那栋废弃的屋子。我的范围内,只能看到这栋屋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咳!咳!”一会儿听到程远的咳嗽声。
“咳!咳!”一会儿听到何文雅的咳嗽声。
此起彼伏!不知,曾经是谁的家?我们为何来到了这里?
所幸!房子的窗户虽然支离破碎,没有一扇是完整的,屋顶却是健在的,至少夜色下看不出什么问题。
“出来歇会儿吧!吃完再收拾!”肖石喊。
“是啊!弟弟!何文雅!”我绊绊磕磕喊,“吃完了就有力气了!”
两道身影快速从屋里窜出来。
“肖石!你行啊!这么厉害!换我自己在这么一个鬼地方,绝对得饿死!”何文雅大咧咧吆喝。
我以为肖石会拍着胸脯,自我鼓吹一番。哪知他闷声闷气说,“那是你们没吃过我吃过的苦!”
何文雅似乎一下子被噎住了。她喘着粗气捡了几块砖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要!”我大喊,却听到“啪啪啪”的炸裂声。
何文雅打了几个趔趄,最终没有支撑住,跌倒在了地上。
“哇!”何文雅的声音惊天动地!周围的虫叫声被她的声音淹没。肖石欲言又止。程远弯下的腰又直立起来。
“姐!”程远哽咽。我的泪簌簌凋落,我对着程远招手。程远小狗一样来到我身旁。他把头枕在我膝盖上,我拂着他的黑发,我们一起流泪。
泪光中,是爸爸,是妈妈,是奶奶,亦是爷爷。是一个个家人串起的酸甜苦辣。
泪光中,是肖石严肃冷然的面孔,是他不停踱步的身影。
“呵……呵……”在我们陷入不能自已感情里的时候,这道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何文雅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
“谁?有种出来!”她喊。
“呵……呵……”腔调不变。
“出来!”何文雅抹了一把泪就要去追,却被肖石拦住。
“不是敌人就行,管她是谁!”肖石低声说。何文雅不再吭声。
“呵……呵……挺聪明,别忘了把兔子给我留点儿!”这次总算多了几个字。从说话的腔调可以判断,是个女人。还是打伤兔子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手中有何武器?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
“好!一言为定!”肖石没有去追,盯着兔子道。
兔肉熟了,发出阵阵香味。尽管肚子咕咕在叫,我却没有一点食欲。程远耷拉着脑袋,眼睛还噙着泪花。
“吃!不吃等死!”何文雅上前一步,开始收拾兔子。肖石见状,上手帮忙。
“你俩在等死?”何文雅转头喊,“何远,过来!”
我推了推何远。他抹掉眼泪,干脆利落站起来走过去。我又感觉,程远像个男子汉了!
肖石把两条兔子腿留了出来,没有人反对。他找到了几片肥大的不知什么植物的叶子,把兔子腿裹在里面,包好。他把它们放在一小块空地上,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开吃!”肖石说。我们四人齐齐动手口。
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食物。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没放盐,也没有这么难吃。肚子明明饿得难受,兔子肉在口里却咽不下去。肉涩且咬不动。
肖石神态自若吃着,仿佛吃的是美味。何文雅看起来咬牙切齿,却不停吞咽。程远腮鼓鼓的,不停滚动,泪花又出现在他眼睛里。
程远看到我看他,把头一转,再转过头,我看到他又咬了一口兔子肉。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那里还肿着。虽然不动不疼,但我知道这也不是三天五日能好的。我不能……我只能无奈吞咽。
“呵……呵……”声音倏地响起,“肉,我拿走了!”
这次我们谁也没有起身,却齐齐看向声音的方向。
那里已经没有了兔子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