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章
宴会厅的暖气突然发出尖锐啸叫，郑欢后颈的胎记在张长明掌下突突跳动。
镜中血字正顺着水流渗入下水道，她猛地转身撞开张长明，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慌乱的鼓点。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在视网膜烙下绿色残影，郑欢冲进消防通道时撞翻了保洁车。消毒水与铁锈味扑面而来，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修理厂总飘着的金属腥气。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母亲发来的消息框跳出刺目白光：“你爸当年给张叔叔修过车，车头有血。”
旋转楼梯的金属扶手突然泛起暗红光泽，郑欢的指甲在涂层剥落处刮出细碎铁屑。她听见楼上传来张长明的皮鞋声，混着某种金属部件碰撞的轻响，像是父亲工具箱里晃动的扳手。
郑欢突然有种可怕的猜想。
筒子楼后巷的暴雨将她浇得透湿，郑欢在雨中翻找通讯录的手指不住颤抖。
电话被接通了，郑欢的猜想被证实了。
叶晓宇母亲接电话时的电流声里，有海浪冲刷礁石的背景音：“欢欢啊…当年那笔赔偿金是你爸送来的，说是肇事司机给的…”
路面积水倒映出便利店霓虹，郑欢看见十八岁的自己躲在修理厂阁楼。父亲沾满机油的手正将一沓现金塞进行李箱，母亲举着沾血的校徽碎片在哭喊：“老郑你瞒不住的！晓宇校服上的刹车痕和那辆奔驰的轮胎纹一模一样！”
雨幕中突然亮起车灯，张长明的虎头奔缓缓停在她面前。雨刷器刮开玻璃的瞬间，郑欢看见副驾驶座上躺着父亲的工作证——那是他失踪前最后佩戴的证件，边缘还沾着修理厂特有的黑色油污。
“令尊的手艺真好。”张长明摇下车窗，腕表夜光指针在雨幕中泛着幽绿，“二十年前那辆车的引擎盖，至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郑欢后退时撞翻了垃圾桶，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子音，母亲发来的老照片正在加载。二十年前年父亲与张叔叔的合影里，两人背后的虎头奔车头凹陷处，卡着一枚染血的二中校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