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队长甄可伍几次三番扑朔迷离的话逐渐由水下浮上水面,一切明朗化了。多次提到相当年他划宅子盖房怎么怎么样,话里话外透着和江广元的父亲江泰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把矛头指向了江泰山,因为他是当时的五队队长。
江泰山生前当属乡村名流,方圆十里八村都知道他这个人。江泰山初中毕业时,那时候还是大集体的年代。他跟着大队的拖拉机师傅当学徒,由于他聪明好学,为人机灵,又一门心思钻研业务,受到大队干部和师傅们的喜爱和器重,不久成为一名拖拉机手。从此他一辈子和车接下不解之缘,他迷上了车,爱上了车,或许他在这方面有天赋,他不仅会开也会修,无论啥型号的拖拉机有个毛病,经他一摆弄都会“突突”的跑起来。这也为他以后发家致富奠定了基础,同时他担任着四队的会计(那时四、五队还在一起)。随着大集体的解散,江泰山当上五队的副队长兼会计,不久生产队的副队长、会计的职务不存在了,只有队长。江泰山就成了五队的队长。
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社会特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住房拥挤,用现代的词说是“蜗居”。由于当时经济条件的落后,村民住着简陋的瓦房,有的还是低矮的草房,困难的人家和牛羊马驴住在一个窝棚里。不像现在分客厅卧室卫生间之类,那时一家挤在几间房子里,几口人挤在一张床上,孩子大了在旁边拉个布裆子放张小床。有的人家孩子大了结婚,父母把房子腾出搭个窝棚,还有的人家儿子多,三间房子,兄弟两人各占一间房子,中间的一间留作共公共场所。像这样的情况很多,在顺河村也不足为奇。这也成为农村基层干部工作的重点,大队干部在上级的布署下对农村房屋进行规划和改造――划排房线,把参差不齐的大杂院的房屋划成一排排一溜溜。东扭西歪的街道通直拓宽,破旧零乱的村容村貌焕然一新。顺河村也积极的投入到这场洪洪烈烈的潮流中。大队牵头,各生产队积极响应,村民高兴得大呼小叫。别的队组还好说,规划排房线挺顺利,这可难坏了五队队长江泰山,众所周知,五队是从四队分离出来的,家底薄,人口多,合地少。村民大多都住在村里边,几家占有一片地,一家盖房,那几家就没地方盖,有的还要占别人家的地方。怎么办?只有往村外划分宅基地来盖房子,紧临村子边的土地多是别的生产队,只有北边的土地离村子近些。这里土地作村民宅子,土地呈正方形,盖排房线长度不够,需占用四队的土地。江泰山为了能让队里的群众盖上排房线房子,四处奔走,找大队领导汇报,找四队队长协商。最后经大队领导协调作主,四队才答应和五队兑换土地,不过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五队用两亩土地换四队的一亩土地,且拿最好的水浇地换。为了队里的群众住上房子,经过五队村民讨论一致同意后,江泰山才忍痛割爱地答应了条件。盖房的土地有了,队里群众蜂捅到江泰山家争先诉说住房的困难,江泰山一一统计了住房困难群众的名单。在江广元幼小的记忆里,那段时间家里人流不断,白天晚上坐着人诉说着,像甄海西他二哥,(甄海西兄弟四个)还有甄可伍所说的他的大嫂,只是在江广元的印象中没有甄可伍。
通过和四队兑换土地,凡是需要盖房的群众都可以盖了,只是宅基地分配的顺序没法确定。两排排房线中紧临大路只有前后两所房子,其它的都会在过道里边,甚至更多的人家会在更里边。盖房谁都想挨着大路盖,进出走路方便。人们争抢着盯着这两处宅基地,矛盾和问题出来了,这两处宅基地让谁盖,不让谁盖,都会有意见。又一次召开队群众会一致决定采用捏蛋儿的形式,凭运气,谁捏到哪就盖到哪。捏蛋的结果,有哭也有笑,不过笑的是少数的,哭的也是少数的,不哭不笑的是多数的。很不幸运的是甄海西的二哥捏到第一排的里边倒查第二家,我们的甄可伍同志捏到了第二排的里边倒查第一家,还有不幸的是队里的机器房正好挡着和他相邻两家的路,因而机器房后边空着一处宅子,作为甄可伍这两家人绕道走的路。
没有听甄可伍说些什么,依然和江泰山说笑打招呼,和江泰山一家人保持着和睦的关系,跟平常一样,和常人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