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以后,大华子对浮叶总是掉着个脸,没有晴天,经常气急败坏地骂浮叶,浮叶没犯什么错儿也骂,而浮叶的肚子疼了快半年才好。
邻居都说浮叶捡了条命,不幸中的万幸!而浮叶的二姐傅星的命就没她这样好运了。
那天浮叶和傅星还有几个小朋友在院子里一起玩跳皮筋。
天开始下蒙蒙细雨,几个孩子便躲到附近燕燕家楼房的走廊里跳。
两个孩子在两头扯橡皮筋,其他几个孩子排队轮流跳。
玩着玩着,傅星和一个大个子女孩兰兰吵了起来。
“你玩赖!你刚才都已经跳过了,你怎么还跳?”傅星质问兰兰。
“我什么时候跳过了?你问问大家,我跳过了么?”几个女孩谁都没吱声。兰兰平日里就有点专横跋扈,她父亲是厂长,兰兰比较有优越感,偶尔又给小朋友们一点小恩小惠,大家便都嘘着她。浮叶那时去上厕所了,不在场。
傅星见谁也不敢吭声,就又和兰兰理论。
“你刚才在小玉后面跳的,你跳完了,燕燕、傅叶和小丽跳,我和小胖还没跳,你怎么又跳!”
“我又跳怎地?不行么?谁也没拦我,你算老几?”兰兰走到傅星身边,瞪了她几眼,然后又去跳了。
傅星就上去拦不让兰兰跳,两人就这样在走廊里拉扯了起来。浮叶回来看两个人打架就去拉架,兰兰长得粗壮,傅星也比她高一个头,她拦谁也拦不住。
这时,兰兰重重地推了傅星一把,傅星正站在楼梯边,一个趔趄脚就悬空了,整个人顺着楼梯一溜烟地滚了下去。那个楼梯很长,足有二十多个阶梯。浮叶眼见着傅星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滚了下去,呆住了。傅星的脑袋像个皮球一样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滚动,滚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咣”地一下撞在一块铁块上,血流如注。
傅星躺在xue泊里不动了,头、脸、胳膊上全是血。几个女孩尖叫着。浮叶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下楼去。
“二姐!二姐!你醒醒!”浮叶撕心裂肺地喊。
傅星紧闭着眼睛和双唇,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姐,你快醒醒,你别吓我!你不能死呀!”浮叶抱着傅星的身体,猛烈地摇晃。
傅星一动不动。
很快大人们都上来,大华子也来了。傅星已经停止了呼吸。
此时,那个兰兰已不知去向。
两天后,大华子和傅生草草埋zang了傅星,就在家后面的一片荒地里。傅星穿着那件她一直不舍得穿的白裙子,蒙着一张白被单。傅月给傅星梳了头发,编了辫子,浮叶把那个宽宽的发卡放在傅星的头边。傅星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已经变了模样,那是浮叶第一次看死了的人。她觉得傅星太冷,就把自己红色的棉袄脱下给傅星盖上。
浮叶听说兰兰家赔了母亲大华子八百块钱,大华子居然同意了。傅星的命就这样被八百块钱贱卖了。浮叶没有看到大华子丝毫的悲伤,反倒觉得大华子用这八百块还了她欠下的手术费钱而自得其乐。
因为这个浮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傅星,经常梦里梦见傅星穿着那条白裙子幽怨地向她走来,穿过长长的那条土路,暗夜里像个白色的幽ling。
浮叶经常去看傅星。傅星的fen上开满了细碎的小白花。浮叶怕傅星孤单,就脸贴着那些花和傅星说说话,有时说着说着就趴在fen头睡一觉。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浮叶家搬新楼了,他们离开了那个老屋和家后面那片荒地,傅星也永远孤单单地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