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烤饼的标配,家乡的名特产——胡玉美蚕豆酱。其味微辣带甜,咸中有香,乃佐餐之佳品!
小时候,我们如果早餐吃大饼,总是习惯性的在饼子上面抹点这个,包油条吃;或者寡吃大饼,将饼子一块一块撇下来,在小碟里一口一口蘸酱吃。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不知不觉将这美味的酱给淡忘了。
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各种重口味的、更加刺激我们味蕾的早餐食品和调味品,以及其他颇具健康理念的营养食品源源不断地充斥着早餐饮业市场,它们次第成为了我们一个又一个的口味上的新宠,打破了我们原本简单朴素的早餐理念和搭配。
人就这样,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和最初的味道。
今天返朴归真,重新吃上这蘸酱的饼子,觉得它是那样的回味悠长:舌尖上跳跃着酱的鲜香,舌根的唾液里混合着面糊的甘甜,细细咀嚼中,儿时记忆里的那些和我们已离得久远的淳朴和清甜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
孔子说:“不得其酱,不食。”意思是:在没有得到与这种食物相匹配的酱时,不吃。早在西周,我们的“礼仪之邦”就对于什么样的食物必须搭配什么样的酱,有了具体的规定,正确的搭配成了周礼的一部分。孔子严守礼仪,为重振周礼,自然就说出了这样一句令我们对酱肃然起敬的名言,由此可见酱的历史源远流长,食酱是一种保留古风的饮食文化。从现代营养学的角度来说,酱是由豆类或肉类发酵而成,它的营养价值在于对消化酶的诱导,不仅能提味添香,还能帮助消化,有益人的健康。中国人食酱,不仅历史悠久,是中国传统饮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我的家乡沿袭了这种古风文化,也是一个崇尚食酱的地方,家的附近随时随地可以买到新鲜又美味的蚕豆酱。家乡的名特产“胡玉美”蚕豆酱,曾远销海内外,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是我们这个地方家家户户厨房案台不可或缺的一种调味品。也许现在在别人家里依然是,可在我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酱的踪影,没有用它烹饪过菜肴,更没有蘸上它来享用香喷喷的早餐烤饼。
回头想想,我怎么竟轻易地将它忘却了呢?
记忆中,儿时最寻常的早点(尤其是遇上周末或假期一家人都在家的时候),是爸爸去早点铺称一大块“朝笏板”(本地方言对烤得很厚的一种烤饼的称呼),妈妈盛上一小碟蚕豆酱,伴上些许麻油。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每人撕一小块烤饼,蘸上麻油浸润的酱。那个微辣带甜、那个咸中有香、那个油滋滋的润哦,直击人的味蕾!不需要太多,点点心足矣!妈妈总说:“点心,点心,点点心就够了。”
我那时胃口好,每次都吃得很欢,而且很贪嘴,甚至嘴刁,总抢着撕下大饼面上烤得金黄的带芝麻的脆皮,恨不能吃个够。每块饼上香喷喷的脆皮都被我吃掉了,剩下的厚厚的“白肉”部分撂一边,让爸爸代劳了。后来这种被宠的“不良”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带到了我自己的小家。如今偶尔早餐吃烤饼,我还是习惯性地撕下外皮,专拣这部分吃。还好在我自己的小家,老公代替了当年的爸爸,他心甘情愿地吃我舍弃丢下的那部分。
记忆中,妈妈的拿手菜总是飘着酱香,宫爆鸡丁为一例。妈妈就是用了大量的酱,混合鸡丁、干子、花生米、切成小丁的火腿肠,炒出来香喷喷,味道浓郁。鸡肉的鲜嫩、花生米的香脆,包裹在浓浓的酱的鲜香里,特别的催人食欲,也是孩子们最爱的下饭菜。丹弟多次提起外婆的宫保鸡丁,我尝试做过几次,都没有做出妈妈以前特有的味道,也许是我们现在太注意健康理念,烹饪太过清淡,不敢放太多的咸鲜的酱料所致。
那种妈妈特有的、带着浓浓酱香的味道,再也找不回来了……
随着时代的变迁,家乡的蚕豆酱也在不断地更新,扩展着他的风味品种:有牛肉的,有虾籽的,有加辣椒的……但在我看来,传统的最经典的原味,却是让人吃起来最舒心,最能入菜,也最能提味添香的味道。
这些年来,不断地向外渴求着各种新颖的美食和风味,去某地旅游总不忘去探索当地的特色美食。拜现代发达的网络通讯系统和各媒体广告的大肆宣传所赐,美味越来越无地域限制。如今只要在网上下单,不出几日,哪怕是天涯海角的美食,都能很快来到你的眼前。人总是在尝试,总是在猎奇,总是在不断地追逐新的味道,却没有想到终有一天幡然醒悟:家乡最传统的酱的味道,是记忆中最好的味道。
这最好的味道,我怎能将她忘却呢?
一勺蚕豆酱浇灌在食材当中,抹在早餐的烤饼上,独特的香味直达味蕾。这是酱的味道、时间的味道、生活的味道、爱的味道。
酱的味道,无与伦比。
琉璃小鱼
2021年11月20日 翡翠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