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震山对他这个宝贝女儿,自小就十分宠爱。他向两个儿子项龙项虎传授项家刀法时,才四五岁的小霞姑拿着根树枝,跟在后面,一招一式地比划。项震山见了哈哈大笑,说,虎父无犬女,行!你就一块儿学吧。到了十四五岁时,她的刀法已练得比她两个哥哥还要纯熟。后来热武器行时,项震山又教她打枪,也算是练得得心应手,指哪打哪。有了这身功夫,霞姑在外面行走江湖,他也放心得很。现在听她说要带路去董家山,也不阻拦。
“你想去就去吧。”项震山满含爱意地看着女儿,“临走的时候,把去年挖的那根老山参,带给你舅。”
李大湖说:“霞姑能带我们去,当然最好。不过,你是队长,你走了村里的民兵咋办?”
“村里还有我大呢。”霞姑说,“我大是村里的总管,我只是把他分担点事。大, 你说是不是?”
“丫头,怎么说话呢?”项震山故意绷着脸,“你哥不在,你就该多干点事。明天你去了,歇一宿就回来,别在你舅家玩住了。”
李大湖也看出来,这父女俩在逗着玩儿,也就不插话了。坐在旁边的王有福,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队长,我们去董家山不定要多少天,山下客栈里的那几把枪怎么办,时间长了,会不会弄丢了。”李大湖听后心想,丢是不会丢的,客栈老板既然答应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枪收藏好。不过,这些枪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项家山村的民兵队,是一支地方武装,也属于皖江联络队的联络对象,把这些枪支送给他们,可以增强他们的力量。便对项震山说:“大叔,山下的客栈里,有我们放在那里的8支手枪,是从湖匪那里缴过来的。您明天可以派人去,把这些枪拿上山来,算是我们皖江联络队送给你们的一份礼物。”
“好!这个礼物我收了。”项震山快人快语,“来,二位,我们干上一杯。”
“大,还有我呢。”霞姑也摸了个酒杯,倒上酒,跟着一饮而尽。她本来不喝酒,这一杯下去,立刻满面桃花。
项震山也不管她,放下酒杯后,自言自语道,这几天可能会出事,这些枪来的正是时候。
李大湖诧异,问什么事。项震山说,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你们从董家山回来再说吧。李大湖也就不再追问。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正准备去董家山,客栈老板匆匆赶到,从山下带来一个重要消息。他告诉项震山和霞姑,说姥坞嘴的郑旭初,前天去了巢城,被刘子清封了个“巢南联防军司令”的官,并给他发了许多枪支弹药,要他回来招兵买马,对山区进行封锁。现在,刘子清正在训练郑旭初带过去的那两十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项震山听后,哼了一声,说,这家伙又找到靠山了,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
一旁的李大湖问,这郑旭初是什么人?
霞姑说:“就是那帮湖匪的头子,这家伙坏得很。”
李大湖吃了一惊,湖匪和官府勾结上了,这以后还真有点麻烦。
项震山说:“本来想等你从董家山回来再说,现在事情来了,还是先说道说道。”
姥坞嘴,是山下巢湖边的一个村庄。大刀会那阵子,姥坞嘴也是一个分堂口,郑旭初就是这个分堂的堂主。抗战开始后,我们新四军要争取大刀会,合作抗日。老蒋那边的第五路军躲在大别山,不出来抗日,却容不得大刀会向新四军靠拢,并策划了一个破坏合作的阴谋事件。
郑旭初有个表兄叫刘武,是第五路军的一个参谋。这个阴谋事件的实施者,找到了郑旭初,许以金钱利禄,便把他拉拢过去。姥坞嘴堂口,是大刀会在山下的唯一一个堂口,郑旭初自恃湖边优势,把山上的总堂口不放在眼里,早就有离心离德之意,现在有人出高价拉他,乐得顺水推舟,一拍即合。
刘武预先得到情报,新四军的巢南游击大队大队长魏兆雨,某日将率部进山,到项家山村会见总堂主项震山,共商合作抗日事宜,便怂恿郑旭初,带着姥坞嘴的全部会众,在魏兆雨的必经之地楚歌岭下设下埋伏。
当日,魏兆雨带着一个排的武装来到山下,忽听一声锣响,四五十个手提大刀、额扎红绸的大刀会会员,从树缝里冒了出来。领头的高声叫道:
“呔!我们是项家山总堂口的巡山队。来者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