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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弦”
巴哈尔河穿过哈尕州市区,一直向北流去。冬季,河面上漂浮着尖棱的冰凌,河水湍急日夜不息。在这条河里,曾经打捞出一名牺牲的小战士。
那个年代,这里情况异常复杂。少数敌特份子,凭借着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地处大西北,人烟稀少,流动人口较多的客观实际,活动十分猖獗。在一次打击敌特份子的活动中,公审大会之后,有罪大恶极的成员被执行枪决,当晚,就出现了有坏人偷袭卫兵岗哨的事情,当夜,哈尕州地方部队的一名哨兵失踪。后经仔细侦破,可以肯定是被这伙坏人“摸”了哨。几天后,这名小战士在哈尕河里被发现,当打捞上来的那一刻,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这名小战士,身上被坏人用八号铅丝,牢牢捆绑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是被活活沉到河底牺牲的,这明显就是坏人残忍的报复行为。
安文他们这支部队进驻哈尕州的当天,就发现有坏人窥探哨位,试图制造事端。从那时候起,部队哨兵全部是荷枪实弹进入哨位。
哈尕州委所在地,三面环山,一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在区委大院,宣传队队员们就曾不止一次地见到过,远山的那边,时不时地会有彩色信号弹莫名其妙地升上夜空。上级也曾多次派出部队前去“围猎”和搜山,却都无功而返。
为了安全,以防万一,部队教育时候做出规定,夜间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外出。宣传队也立下规矩,白天外出一般在两人以上,而且要坚持请销假制度,外出人员必须按时归队。直到有一天,一个老兵无意间发现了那些信号弹的秘密:几位战士在山上例行巡逻,在一名战士身后突然一声怪响,一发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走近仔细观察,原来这是一发“定时信号弹”。这是敌特份子利用这种方法,以此制造人们心理的恐慌,破坏社会安定。
由于部队的特殊性,必然受到敌特份子的“格外关照”,这就要求战士们时刻保持警惕,但一切工作如常进行。
宣传队住的区委大院里有个篮球场。排练间隙,队员们就在这里打篮球。 夏日的青海,正午的阳光直射,十分炎热,不知谁,好像是指导员郑红光最先发出的提议:大家都剃成光头!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谁知大伙儿还当了真,结果,除了“演出需要”之外的队员,安文他们好几个乐队成员一下子都成了光头,乐器班走在区委大院,一脱帽,一片“和尚”。
在宣传队,那就是个“革命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里,也不断演绎着太多让人难忘的故事:
宣传队乐队的二班长张大福,是个东北人,六八年入伍,中等个儿,红脸堂,短粗,微胖。在宣传队乐队,张大福弹得一手好三弦。在宣传队,只要是非正式场合,是没人管他叫张大福的,人们都喊他“大三弦”。你要问为啥?这还是要得益于乐队那首当时风靡部队上下,以至于在地方厂矿、农场和知青农牧点乐器合奏《地道战》。
自打弄来了电影《地道战》器乐总谱,乐队就进入了紧张的排练。八一建军节登台亮相,不成想一炮打响,竟成了宣传队演出的压台节目。 无论到基层连队,还是去地方的农牧场和厂矿企业演出,都倍受赞誉,每当那激昂的玄律响起来时,台下观众便会随着《地道战》的节拍,有节奏地边拍巴掌,边高声大嗓的跟着唱:地道战!嘿!地道战,武装起来千千万!嘿!武装起来千千万!……台上台下一片热腾。
“大三弦”的那段领奏,弹的是有板有眼,铿锵有力,使人看了,听了,似乎又一次见到了《地道战》里的高老忠,踩着急促的节拍,一直向村口那颗老树奔去,全然不顾后面紧跟着的小鬼子,当鬼子端着大枪把他团团围拢,身负枪弹,他解开绳索敲响那口大铁钟。又仿佛看到了栓宝带领着民兵,日以继夜的挖出了通往鬼子炮楼那条长长的地道……
“大三弦”端着那把大三弦,左手在琴板上下飞舞,右手弹、拨、勾、挑,犹如疾风骤雨,又似万马奔腾,听了不禁让人热血沸腾。
乐曲犹如黄河决口,冰山坍塌气势,“大三弦”怒瞪双目,全神贯注,他那张红红的大脸充满血丝,脸上的肉,随着《地道战》的节奏不断上下“颤动”着。
看着他全神贯注的神态,听着他流畅激愤的弦音,大伙儿不免为他手中的三弦担心:那三根弦会不会就这样让他过于用力,一不留神给弹断!那三弦的蟒皮,会不会被他的奋力给戳漏!
说起这个“大三弦”,在宣传队那可是个表面上“憨憨”,实质则是个“聪明透顶”,内秀又幽默风趣的家伙。
“大三弦”的家在偏远的农村,大山里的贫穷,从小就让他养成了平日里节俭的好习惯。
那时候,部队统一发衬衣,发汗衫票。衬衣免费不要钱,汗衫却需要用战士自己的津贴费加汗衫票去买。
记得有一次,张大福把汗衫穿在了衬衣外面。大伙儿看了,觉得十分不解和好笑:那汗衫穿在他微微发胖的身上,一条条一道道的蓝白纹路。大家不明究竟,为啥他要这么“打扮”自己,便去问他。
“你们傻呀!衬衣是发的,不用钱去买,可汗衫要花自己的津贴费去买,汗衫穿在衬衣外面,我觉得,那就要省些呀!”这是啥歪理学说!
不知是谁,说他这身打扮像个动物园里的大斑马,大伙儿就在背地里偷偷地喊他“斑马”。一开始大伙儿偷偷的喊,后来,见他听到了,也丝毫不在乎,那就干脆公开地喊了。
那年八一建军节,宣传队演出结束,小歇。大伙儿都去城里游玩。原本住四个人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从来不喝酒的“大三弦”和安文俩人。
不会喝酒的安文,悄悄拿出来自己的“私存货”:一瓶儿青梅酒,“大三弦”也非常“豪爽”地拿出了仅剩下的那罐小咸菜。(客观地说,那就是几根掺了红辣椒面儿的萝卜咸菜丝。)
“咱俩可就这几根儿萝卜丝啊!每人喝两口,不!喝三口酒,只能吃一根萝卜丝啊!”“大三弦”看着安文手中那瓶青梅酒,像是命令似的,笑着和安文“商量”。
“好!就按你说的办。”安文笑着点头。两个都没喝过酒的,就这样,俩人先把准备醉酒后呕吐的洗脸盆放在床头,然后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边喝还边聊着各自家乡的趣事。
那酒喝的,家常话唠得开心,青梅酒也喝的是昏天黑地。安文也不知道这酒是啥时候结束的了。等一觉醒来,见“大三弦”正在用手指,指着满地被安文酒后呕吐的污物发笑呐!
“咋样?说你喝酒不行,你还偏不信,看到了吧!”
正当“大三弦”在那里美呢,他一拉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袄,得!一袄袖子全是呕吐污物。接下来,俩人开窗户,洗刷,打扫屋子,一通忙乎。
“大三弦”幽默风趣,说起话来,咋听起来,慢条斯理的,听罢,你一咂摸,就会让你被他的幽默话语和胖胖的肢体语言所感染,这边,你捧腹大笑,直到笑出眼泪来,那边,“大三弦”却依然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叙述着。
说起这“大三弦”的趣事来,那可不止一两件:
1973年,宣传队批准他探家。探家回来,“大三弦”说他这次遇到的是一“喜”一“怒”两件事 :“喜”的是这次探家,村里媒人给他说了个漂亮媳妇,让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用“大三弦”的话讲,这回没白回家!话题只要说到他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媳妇,他那张大脸立马会更加红润起来,鼻子尖挂着汗珠,脸上会眉飞色舞!
“怒”的是,这次回东北探家,途径首都北京转车时,竟遇上了小偷,身上的钱包被偷了!
接着就是“大三弦”的绘声绘色和他的“肢体语言”了:北京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去东北老家的列车,傍晚才能发车,这一整天去哪儿?唉!天安门呀,对!就去天安门看看!“大三弦”拿定主意,便把东西放在了寄存处,上衣口袋装着粮票和零钱,坐上公共汽车朝着天安门方向奔去。
火车站人多,可这公共汽车上,一点儿也不比火车站的人少。来时就听说,这大北京也有小偷!我立马提高了革命警觉,伸手摸了摸装着钱和粮票的上衣口袋,两眼不住地左右观察。
“前方停车站是天安门站,有在天安门站下车的同志,请往门口走。”女乘务员一口京腔的在报站名,那声音脆脆的,好听。
人多,挤呀!我时刻提高警惕,一会儿就不由得去摸摸我的上衣口袋,行!口袋鼓鼓的,钱还在。
呵!天安门广场真大呀,男的女的,大人孩子,这里的人勿嚷勿嚷的,真多!
远远的,看见天安门了:醒目的毛主席巨幅画像,挂在雄伟的天安门城楼前面,天安门后面可就是中南海了,毛主席就在那里办公。不知道毛主席现在在干啥?这可是我离毛主席最近的时候了!我不由得伸出脑袋,向天安门张望。
车停了,我被大波人挤下了车。下了车,我习惯地又去摸了摸上衣口袋,呦!坏了!上衣口袋瘪了!当时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钱被偷了!
站在马路边,我有点儿傻了!一分钱也没有了,别说去看天安门了,东西还存在火车站呢,回都回不去了,这家恐怕都“探”不成了!这可怎么办?
哎!正在发愁呢,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穿四个兜的,像是部队干部模样的人,往我这边走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妇女,那妇女领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我灵机一动,快步走上前去,打了个立正,给他敬上军礼
“报告首长,我犯错误了!”
那个“首长”先是一愣:“怎么回事?犯···什么错误了?”
“报告首长,由于我平时没有认真学习,革命警惕性不高,刚才,刚才…在车上让小偷偷了我的钱包。现在没钱吃饭,也回不到火车站了。”我敬着礼一口气报告完毕。
“首长”听了我的报告,不禁微微一笑,然后就从他的衣兜里掏出几块钱!
“拿着吧!你这个小同志,以后要提高警惕呀!”说着,就准备离开。
我一看,不行!“报告首长,我,我的粮票也被偷了。”
…………
我又接过“首长”递给我的粮票。
“报告首长,请首长给我留下通讯地址,等我回到部队给首长寄去钱和粮票。”
那“首长”可真够意思!说啥也不给我留通讯地址,还说钱和粮票都不用还了,但要记住,时刻都要有警惕性。
我低头一看:嘿!还是全国粮票呢!结果,我不光去看了天安门,金水桥,还逛了中山公园,吃了午饭,然后才去火车站等车。
“大三弦”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连比划带说,绘声绘色地叙述着他的“奇遇”,安文他们早就被他“故事”逗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
当兵的日子,对于安文来说,最难忘的,就是他所遇到的这些他的战友们,他们每个人都是最朴素,最平凡,最简单的军人。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的兄弟!
虽然是在和平年代,但同在严寒里呼吸,共在寂寞中度过,其间,所有的经历,所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有时候,安文在想:如果是在战争年代,面对着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一定会一起去流血,一起去拼命的!尽管是在没有硝烟的年代,但在远离家乡的青藏高原,安文已经深深地理解,和悟到了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兄弟般的情感。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宣传队的人员总是一波波的,新的来,老的走。1973年,梅队长退伍要回上海家乡了,宣传队新来了队长。
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双大眼睛,十分明亮,满嘴的艰涩难懂的浙江方言,只有他的同乡才能够听得懂。他会说普通话,但在安文这个北方兵听起来,总觉得哽哽的。他性格直爽,待人热情,走起路来还喜欢大步流星。
他就是新来的队长华国祥,浙江诸暨人,六八年入伍的老兵,1973年是他和指导员郑红光两人一起介绍安文加入了党。
听说,队长入伍前就会吹唢呐,来到宣传队,依然是老本行。在整个基地宣传队里,他的唢呐吹的是出了名的。他业务素质好,对大家要求也高。在梅队长退伍之后,始终担任宣传队队长。平常不演出时,每天上午,他都要组织乐队队员们一起学习乐理知识,他要求大家,不仅会看,会用简谱,还必须学习线谱。每个队员,不仅熟练演奏一种乐器,还能懂得和使用其它一至两种乐器。那时侯的队员,拿起乐器要会用,放下乐器要能唱,能跳,能演才行。按照政治处旺主任的说法,宣传队员就要学习乌兰牧骑,要一专多能。拉手风琴的安文,也开始走向了前台,学演独幕话剧、还和郑红光指导员搭档,学说对口相声。
当兵的日子,人最怕的就是生病,生病就会想家,那个时候,总会觉得孤独和委屈。
正值宣传队演出紧张的时刻,安文却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浑身骨头节都疼。躺在床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不想吃,也吃不下。一觉醒来,不知啥时候,队长已经来到了床边,手里端着个搪瓷碗,里面几只红红的鸡蛋。
“不吃怎么行!起来吃了鸡蛋,鸡蛋有营养,吃了才会有精神!”不容分说,队长轻轻扶安文起来。把热鸡蛋一个个的剥了壳,白白的,热热的鸡蛋送到了他的嘴边。
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几颗鸡蛋有啥稀奇?可是,你别忘了,那是在青藏高原,当时部队里,只能看到和吃到鸡蛋粉,吃新鲜鸡蛋,谈何容易!那时,常常是大雪不断,运输十分艰难。酱油是固体的,蔬菜是压缩的,腊肉是腌制的。什么好存放,就供应部队什么,什么能够放的时间长久,战士们就吃什么。
六颗鲜鸡蛋!也不知道队长是从啥地方淘换来的?吃着吃着,安文竟像个孩子似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看看,看看,怎么还这样了呢!这鸡蛋在我家乡,那可是女人生小孩才能吃到的呦!快!吃!吃吃!”队长一嘴的“浙江北京话”,把安文都被给说乐了。
从哈尕到西宁,每天都有一趟班车经过,中间要横穿戈壁、草原,沿着青海湖旁的公路,攀援日月山才能到达省会。
那次,安文和指导员乘坐客运班车去西宁出差,班车有节奏的颠簸着(那时还都是沙石路),安文不知啥时候进入了梦乡。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各位,大家下车休息了!半小时以后出发!”司机说着硬硬的汉语,拎着一个袋子,竟自向草原深处走去,原来,那个司机是去草原深处找蘑菇去了。
安文低头看,客车不知什么时候就早已经离开了公路,远远的,停在草地上。大家无奈地下了车,安文也跟随着大伙儿,在草地上漫不经心地游荡着。也就是从那次起,安文竟认识和喜爱上了那些蘑菇。和大家一样,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地都有了收获。采到了蘑菇,大伙原前对那个司机的怨气也就小多了,有的用手绢小心翼翼地把它包好带回家,有的看自己采的蘑菇太少,不值得带回去,也就主动给了那个司机。
从那次回来之后,郑红光指导员就知道了怎样采,采什么样的蘑菇了。
蘑菇有的没毒,有的也是有毒的!那时候,部队供应一种上海产的猪肉罐头,郑红光指导员很会吃这种罐头,罐头拿在他的手里,一看,他就知道罐头哪头油多的,哪头瘦肉多。把瘦肉那头打开,先剜出瘦肉,吃掉,然后把采来的蘑菇洗净放进去,放在火炉上,罐头里的猪油慢慢地被融入新鲜的蘑菇里,奇香无比!但他总是第一个吃,这倒不是他有多馋,因为他有辨别蘑菇的经验。
“我先来,吃完大伙儿都看我,没事了你们再吃。如果我明天牺牲了,那你们就别吃了”这虽然是他的“幽默”之言,不得不说,这也他是“慎重之举”。 那时候,就发生过因为误食了毒蘑出事的!
第二天,指导员第一个起床。
“看,嘿嘿!看看,我还活着!”他大声嚷着。大伙儿慧心地一笑,之后,就可以大口地吃起鲜美的“原生态”蘑菇了。
说起郑红光指导员,在宣传队他既是大伙儿的领导,又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哥。宣传队开展一职多能以来,他身兼多职,语言类节目是他的强项,他还会说山东快书,会说数来宝,演独幕话剧,后来,还带着安文说对口相声。每次下去巡演,从战士们的笑声中里,看得出,指导员的表演是多么受到大伙儿的欢迎。
安文和他一起对词,排练节目,在宣传队里,安文和郑红光指导员接触多了,在他心中,他已经不光是自己的领导,他还是个老大哥。
郑红光,合肥人,人长得标志,也很精神,也很有才。字写的好,尤其是他的“空心字”,每次跟作画似的,写出来真帅气!好看!他的表演也颇具天赋,演员们和他搭档时候,既感到有种压力,也都觉得十分地开心。大伙儿说指导员就是宣传队“制造欢乐的药丸”,哪里有他,哪里就会充满一片笑声。
有一次,他回合肥探家,临走时,问自己的相声搭档安文,回来时候给你带点儿啥特产,安文过去不止一次听他说过,他们合肥的蜂糕麻饼很有名气,但距离遥远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带呢!可是他总问,安文就逗她,随口说了句:“真的要带,那就带点儿臭豆腐吧!”没想到,他回来真的专门为安文带来了一小坛臭豆腐。回到宣传队,一进门就说是安文出了个的坏主意,是安文害了他!
在火车上,他虽然事前有准备,怕臭豆腐味儿大,里外给包了个严严实实,那还是不行,一车厢人总再问,是谁家的小孩拉屎了,这么臭!他不敢说也不敢乐。
对于“远道而来”的这坛臭豆腐,安文他们非常珍惜,因为在青海就根本没有看到过臭豆腐,再加上,“臭了一道”,让他一路挨骂,从好几千里地带回来的“礼物”。到最后,不仅把那坛臭豆腐给吃光,就连那坛子里的臭豆腐汤也都被大伙儿给通通消灭了。
指导员是在宣传队完成的“大婚”。他爱人是工厂的工会主席,她很爱郑红光指导员,听说,光谈恋爱,俩人就进行了八年。大伙儿就用智取威虎山“小常宝”的台词凑他:“八年了,别提他了!”
部队结婚,几把瓜子,几盒香烟,食堂炒俩菜。政治处给他俩发了本毛主席语录,每人一管钢笔,一本笔记本。那时候就什么淳朴,简单!
安文还非常清楚地记着,大嫂叫褚梅,高高的个子,不过没有郑红光指导员那么白净。但她人很有气质,一看就给人一种端庄大气的“威严”。这“威严”里,透露出了一种“自来美”。
那晚,宣传队的几个小伙子去“闹新房”,这个让点烟,那个叫包糖,虽然结婚仪式普通简单,但能够在这青藏高原举行“大婚”,那在大伙儿心目中,这个荣誉可不是一般做妻子的能享受到的!大嫂热情大方,记得宣传队有个叫周泉的,轮到大嫂给他点烟时,他叼着香烟,不吸光吹,好几次也点不着,最后,大嫂直接把火送到了他鼻子下面,结果,烟没点着,从此,周泉嘴巴上的胡子却给燎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