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

毕业那年,实在太穷,在郊区租了间房,闷头写稿子。

那是一幢外貌极其丑陋的楼,整个一个圆柱形,进门便是楼梯,楼梯盘旋而上,在边上开着门,完完全全是个大筒子。到了夏天,气温高一些,竟有了一种煤炉子的感觉。

周围所住的都是一些附近的工人,傍晚下班时,楼道中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汗味、鞋臭味、饭香味……这时的筒子楼,更像是一个五味,不不不,是N味杂成的杂货铺了!

吃过晚饭,到天台乘凉是个必修课,而我,是从来不会去的,不是自命清高,是真的因为学历不同而所拥有的共同话题太少太少。我情愿在房间捂出一身汗,默默的承受着蒸笼般的热气侵蚀,写着永远写不完的文案,也不想去那个天台,太无趣。

邻家小孩总爱来找我玩儿,他也同样,宁可满头大汗的啃着我的闲书,也不愿意去去那个天台纳凉。

今晚很意外,他邀请我道:“小哥哥,咱们去一次天台吧!我看你从未去过,好不好?”或许小孩的理由太难以拒绝,我,第一次,到了天台。

刚出了天台门,就听到了一楼大嗓门老爷子的感叹“这天气啊,太热了,我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往河里跑,真是凉爽。”几十岁的人了,口中竟有着孩子气。

“那时我们家天天喝绿豆粥,防中暑,现在啊,不想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做了!”边角上一个红衣的太太接过了话。

我认识穿黄衣服的小伙,四川人,一口浓重乡音的他发言了:“我们四川人啊,在大热天也敢吃火锅,这天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牛仔裤的山东大叔,侧脸有痘痘的楼下妇人,胡子吧渣的老刘……一个又一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我们家乡有咸鸭蛋,小时候,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准备着吃。”情不自禁,我竟也然也发言了。

声音顿时都没了,一群人看着我。老爷子愣了几秒钟:“哎,想家了,远方的孩子想家了。”

“生鸡蛋,熟鸭蛋,稻田中虫子到处窜……”“……”都不由得说起了家乡的调子。

是啊,想家了,小小的筒子楼,小小的家,远远的思念,大大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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