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自传(第四十五节—去信8—思念、牵挂)

兰芳:你好!

此番来渡到明天已整整一个月,日子真不好过,一切都是这么悬念、空虚。自24日发给你信至今,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该有你的回信,尤其在春节的五天假期中。1月31号、2月1号、2号、3号、4号、5号,每次总是败兴返宿舍,什么原因所致?自问自答,假设答案甚多,结果仍是迷。仔细想来,每月为了58.52元,居然要受这种别离煎熬!

春节五天,不如平常,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每晚有演出和连场电影,人就是乏味、没兴趣。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日子,你兰芳可曾尝过?人在渡口,心牵上海,父母怎样?你此时又如何?脑子里如马灯在转个不停。

本想大年夜挂长途给你,未成,原因:1、打到学校,甚觉不妥;2、两次打西康路,总因线路忙,挂不通,我是多想与你讲几句话、听几句声音,在无奈之下便去邮局分别给上海你和妈妈打了两份电报。

4号清晨,邮局退回一份给妈妈的电报,经追究是发报员把“三村”误发成“工村”,尽管她连赔不是、当即重发,时间已是初三,成了马后炮!未知给你的可按时取到。

你的责备有理,我确实有些糊涂,那天晚上我一并收到你和小香妹的信,急于回复,谁知弄(装)错了对象,成了笑话。现在学校有啥反映?全是由于我不体谅你的处境和不得已为之,有什么事速来信详告,我来承担、处理。今后信我该寄往何处为妥?常言“做人不自在,自在不做人”,眼下我俩既在做人,又似在做鬼,多可怜。你也不能捕风捉影、神经过敏,今后注意就是。

看了来信,倍觉难受。你的心烦意乱果然像素璞面临的处境,矛盾重重,踌躇不已。见你身体虚弱,叫我怎么讲,怎么办!焦虑、着急,千句并一句,兰芳要自爱、保重!。

我的言行绝非感情用事,只要能扭转你的困境,现实再麻烦也不怕。希望你早日摆脱目前内外交困的逆境,明明过的是非人日子,却为何要强颜、虚伪、弥补;明明是敷衍、逆来忍受,却为何还要委曲求全?终日是一颗心提在手中、忐忑不安,这种补丁生活难道真的要过一辈子吗?你真的逊于素璞,没有勇气?!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看到你去表姐家所发生的事,侥幸是你免受灾祸,不然后果定是痛苦不已。你的幸免是我祈求,不知现在这青年、这妇女病情如何?

对于不测,你和表姐需冷静对待,急是没用的。现场怎样处理?专政机关怎么查询?结果望告知。问题出了,责任应追究,建筑物倒塌是陈旧失修所致,你莫过于犯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个青年是好心,你我都要主动关心、帮助、照顾,使他尽早解除痛苦。你叫我办的事定尽力,放心就是。兰芳,你真命苦。

你急需的云南白药、参三七,从前渡口较多,近来稀少是出于备战、打仗原因。今天下午四点接到你信,阅后即求人仍没有,于是五时便直赶渡口医院蔡凤珍医生家(蔡是五官科医生,是我渡口的好友,待我如大姐,他爱人张开华去年出国支援坦桑尼亚,是一名外科医生)。蔡听我所述了我俩的事,表示同情,她说准备写封信给妈妈来帮助我们。蔡去药库请中医伤科配了五付较好的中药,又弄到四封三七粉(三七粉既可服又可敷)为了弄白药特去了医药公司,走后门弄了五瓶。此药稀少,给青年三瓶足够了,内中的保险丹是精华,余下两瓶你自己备用就是。

从蔡那里回来已是深夜十点多,写完此信还得弄饭吃,人较疲倦。

信不多写了,你需保重,但愿过几个月会面时你成为自由人。

吴梅琼外表矜持、内心多情,无奈我与她走的是两条路,昨天我覆了信,劝她别这样。今附上华忠的信。

                              祝

好!

                                          伯清

                                      73.2.5 pm10.5


伯清好友:您好!

你从四川发出的信吾已于昨天下午收到,勿念!

自你离沪以后我一直想给你写信,但由于自己笔头懒,因此一直拖到现在,正巧昨天收到你的来信。见了你的来信及你临离沪时带来我寒舍留下的纸条,我总感到你太客气,你在信中一再向我和我母亲打招呼,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也是个有点文化的人,对于这种事的确不能草率处理,这不但对我家里的每个人是这样,而且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这种事情看上去很简单,却是非常奥妙。这次你来沪,我也是没有事顺便讲讲的,如果双方认为都满意可以谈谈,如果双方都感到有不满足的地方,或其他原因,那就算了。我希你把这一切忘掉,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从我母亲和我妹妹来讲也不会产生什么想法的,你不必担心,至于我,你更可放心,真像你给我的信中所讲的我们友谊就此更加深了一步,彼此之间更信任了,在此祝愿我俩友谊万古长青。

你信中讲我托伯生买的东西已转告,在此表示谢意,今天我休息,顺便也给伯生写封信。

我团情况基本没变,这次团内有六位同志到“五七”干校劳动四个月,原以为该轮到我,但名单下来没有我。当前的主要工作有三项,第一挖防空洞,大约要20天时间,第二是创作《赤脚医生》,第三是加工《沙剧》,十二月份我没有演出任务,估计新年会忙些。

春节你回沪吗?药材目前我不需要,如需要我会写信麻烦你的,望今后能多多来信。

                            祝

  好!

                                                                                        汪华忠7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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