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既了,哈尔岱便遣人去宗人府接了苏泰回来。虽说是伤未痊愈,但日后戎马生涯,由不得你有半分骄纵,竟是命人牵了马去,任他咬着牙皱着眉一路埋怨着回来。
到了府中,也不叫人伺候他,只说你自去沐浴更衣,我再与你交待要事。待苏泰泡得浑身舒爽出来,搁那儿的几件里外衣裳早就不复绫罗绸缎,换了连他家下人都不会穿的土布。
半肚子埋怨,半肚子疑惑,苏泰就这样站在了王爷面前。哈尔岱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体格本也是英雄汉,可见锦衣玉食最是消磨人,早该狠狠心丢他去历练,又怎会磋砣至今。于是便把不日西征,令他做一名近卫亲兵随自己讨伐白莲叛军的消息说与他听。
“不要嫌弃你身上所穿衣物,军中一年也就寒暑各两身,也得是国库充盈。”王爷也知他一时难以适应,又命下人拿了地图、军情与他。
“此行艰险,当知己知彼,早做准备。你先熟读这些,用了晚饭我再来与你讲讲这行军打仗之事。你额娘的托付我断不会忘,如今你也别忘舅舅心狠,你早日成材,离了我的羽翼才好,也不枉我在皇上面前保下你,一把年纪又要去犯险。”说到这里,他这般年纪,多少有些伤感,叹了口气。苏泰再是不肖,也知道好歹,既捡回了一条命,既给如锦带话夸了海口说是要闯出番名堂,自是遵了王爷吩咐不提。
过了二更,苏泰送了哈尔岱回房休息,才又唤来喜子,问他这几日绛云轩那边怎样。如锦虽说做了决断,却也一时不便说与其他人,还不是一样日日开门做生意,不过早起要多花半个时辰补粉,才能盖住那双眼下的阴影。
“回贝勒爷的话,陆老板一切都好,陆老板问您好。”奴才们总是顺着主子的意思说话。
“那她知道我出来了吗?要不,咱明儿偷偷出趟城?”想到三日后大军离京,再见就不知何时,怎能不想再去亲亲她,疼疼她?这军中挨不住的时候,总得有个念想吧?
“哎哟我的爷!您可千万别!”喜子下午刚打城外头回来,听了如锦嘱咐,这会子便觉得自己这位爷真还没有陆老板懂事。“您瞅瞅王爷,您再想想您这回怎么犯的事,刚出来还敢往城外跑?”他把如锦交待的话又原样告诉他:“陆老板说,贝勒爷平安就好,这回可要洗心革面,做一番事业。三日后大军离京之时,她在十里长亭送您。”
如锦往屋里请了一尊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就着一点月光,跪在蒲团上默念。
她从前哪里信过神佛,只是听说那白莲叛军甚是厉害,刀剑无眼,那人又养尊处优惯了,此去不知多少艰险,日后也不得再见,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在菩萨面前为他日日祈愿,求他个平安顺遂。王爷说要她成全他,如今她倒是愿诸天神佛都来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