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峡大坝出发,沿着长江逆流而上,途径“神女应无恙”的壮美三峡,穿过“高峡出平湖”的万州新城,再翻过海拔超千米的铁峰山,便可抵渝东胜景——善字山竹海。
善字山竹海位于重庆市开州区岳溪镇西北部的柏竹村,西与中兴乡太安村接壤,北靠洞子河。经渝万高速、万开高速,转开县至岳溪的客车即可到达。竹海距县城86公里,是集休闲、娱乐、保健、观光于一体的避暑胜地。
善字山竹海,山清水秀、谷幽人朴,是休闲度假、回归自然的极好去处。此地海拔850米,有天然森林12897亩,竹林2800多亩。柏美河贯越其境,其峡谷全长5公里,宽平均200米,最窄处仅10余米,谷深300米;有大小溶洞106个,洞内钟乳、石笋姿态各异;吼泉充满神秘,极具特色。
这是一处长期被忽略、被低估的自然胜景。她与故乡无处不在的竹子一样,静静挺立,默默无闻,只是偶尔被远方的游子提及和思念。
一
老家温热多雨,是竹子的天堂。
尤其是在山乡农村,几乎每一个院落,每一户人家,都会栽种竹子,或茨竹,或楠竹,或斑竹;或成从,或成片,鲜铜陵傲然孤立的“独竹”。也许可以这么讲,老家的竹,无处不在,漫山遍野,郁郁葱葱,一茬接一茬,傲然挺立数千年,始终张扬着无限生机,给人以安静的心态和前行的力量。
因为竹子的缘故,故乡有许多与之相关的地名:竹溪,茨竹沟,斑竹上……不用亲自前往,听听这些富有诗意的名字,你就可以恣意想象这些地方的竹子生长得有多茂盛。
二
竹子实在是种既美观又适用的植物,不仅尽情装扮着故乡的美丽山村,也无私奉献着丰富的竹类产品。
在我这个吃货看来,最接地气、最原生态的的竹类产品,也许应该首推脆生美味的竹笋。
出笋时节,新生的竹子刚刚露头,大人们会拿来坩钵、瓦盆等器物扣在上面,再压上石块,等上一些时日,就会收获更粗更多更嫩更好吃的新鲜竹笋。
竹子可谓周身是宝。竹笋可食,笋壳晾干后可制作鞋样,竹枝可制作上好的条帚;竹干的用处最多,既可当作建筑材料,亦可制作扁担,还可破竹成篾,进而加工成各式各样的竹编制品。
能顺利破成篾条的,当数茨竹。因为有了它,我的山乡老家才会源源不断地出现盛放谷物的箩筐、颠杂物的簸箕、装东西的撮箕、过滤水的筲箕、晒粮食的斗篬、去杂质的筛子,还有背篓、凉席等传统农具或生活用品。
说到竹制品中的箩筐,不得不说说它除盛装谷物之外的另一个绝妙用处:当婴儿床使用!
大集体那个年代,农村还没有婴儿床一说,不少人家就地取材,往闲置的箩筐里铺一些破棉絮,把还不会爬的婴儿往里面一放,大人们该出工出工,任由小娃儿在里面酣睡、哭闹甚至拉屎拉尿,收工回来再作理会。
听老妈讲,大哥二哥都是在箩筐度过了婴幼儿时期。而二姐、我和小妹就幸运了许多,至少有哥哥姐姐代替父母照看着。
三
编织竹制品是个技术含量较高的工作,往回追溯四十年,老家还有靠编制竹具为生的篾匠。
篾匠师傅大都心灵手巧,仅凭一把弯刀,就能轻而易举把一根根竹子劈成一根根篾条,然后用双手飞快地拉、撬、编、织,篾条上下翻飞中,一件竹制品就诞生了。
逐渐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专业篾匠的影子,倒是我的家人亲朋和左邻右舍,让我见识了啥叫基本生活技能。
在我的印象中,老家的成年男子,几乎都会竹篾编织箩筐、筲箕、撮箕等农具,个个信手拈来,人人轻车熟路。
而历来笨手笨脚的我,自然不会这些技艺。事实上,看我像个读书的料,大人们从没人教过我用竹篾编制农具,自个儿也没主动认认真真学过。如果长期生活在农村,或许不至于没饭吃,但我肯定是一个不称职的农民。
每每想到这些,一直自称农民儿子的我总会倍感羞愧:一个连竹编都不会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自诩为农家子弟?
四
也罢,既然不会竹编,还是别扯与之相关的话题了,继续说说老家的善字山竹海吧。
上小学期间,我和同学们结伴去过善字竹海,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时,虽然还不懂得欣赏竹子“风来笑有声,雨过净如洗”的意境,但对其“生挺凌云节,飘摇仍自持”的风采,已然有些痴迷了。
在开县正坝职中上高中时,因为不时在四川省教委主办的《职高生》杂志发表豆腐块文章,通过书信的方式,我结识了几位在其他地方上职高或技校的文友,男男女女都有。其中,有个叫黄远宇的文友,家就住在善字竹海附近,当时正在卫校读书。
如果只看名字,谁都以为“远宇”是个男孩。事实上,远宇还真多少有点男孩的气质,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很有点花木兰的气度和风采。
我和远宇写过一段时间信,彼此寄过照片,属于那种很谈得来的普通异性朋友。
我和远宇的初次见面也是至今唯一一次见面,很传奇,也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忘了是高二暑假还是我职高毕业后的1994年夏天,我和远宇相约在老家的集镇岳溪场见面,地点在老车坝供销社大楼前的台阶上,并事先约好见面后去她家看一看。
那时我是真傻,没作任何准备,挎着个破书包,穿着一双破凉鞋就去了。
当年没有手机,见面的过程倒也简单,彼此按照之前邮寄照片作判断,倒不至于出现认错人的尴尬。
尴尬的是我那双破凉鞋。那天又赶上雨后,去远宇家的山路泥泞不堪,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难度可想而知。
结果没走多远,我的那双破凉鞋已经无法继续为主人服务。我只好尴尬地拎着破凉鞋,尴尬地跟在远宇后面,尴尬地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闲聊着。
现在回想起来,我和远宇都有些年少轻狂。尤其是远宇,把我这个之前从未谋面的男孩带回家,并且一住就是两天,除了向她父母介绍这是谈得来的文友,没有其他任何说法。
我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不明不白住在人家女孩家里,天天享用着远宇父母精心准备的美食,还去善字山竹海领略人间美景,两天后拍屁股就走人。
哈哈,这段经历,曾和邻家女孩坦白。邻家女孩满腹心思和质疑:就这么简单?你们之间没有发生点有意思的故事?
天地良心,除了对远宇能干的父母、好吃的美食、漂亮的妹妹和美丽的善字竹海印象深刻外,其他真没什么呀。
算是缘份吧,后来到东北当兵,同期入伍的战友中,有一个竟然来自善字竹海附近的村子里,名字叫黄远辉。一问,他竟然是远宇的堂弟。
不知什么缘故,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远宇失去联系,只是偶尔从其堂弟远辉那里得知她当了医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
想来是念屋及乌吧,对于远宇的堂弟远辉,我天生有种亲切感亲近感。他当兵三年后退伍,留在哈尔滨打拼。我从边防调到黑龙江省军区机关工作后,我们两个不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侃大山,总有喝不尽的酒、唠不完的嗑。
远辉恋爱期间和结婚前后,我都是那个最热心的旁观者和参与者之一。他和弟妹结婚时的照相录像,都是我张罗人去保障,包括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细节,我和邻家女孩都参与其中,生怕出现什么差池。
去年夏天,从远辉那里,我找到了远宇的联系方式。打通电话那一刻,我们远宇都有些激动,也很感慨。
曾经年少懵懂的美好时光,那些留在善字竹海的深入交谈,历历在目,历久弥新,久久挥之不去。
渝夫2014年4月14日晨草于沈阳,2020年3月16日晨完善于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