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看那些自传体小说,那些回忆录多多少少带着苦涩的意难平。我的意难平又如何写成小说呢?我曾三番在子夜时分映一盏烛灯,尝试以浪漫主义的文风轻飘飘记载下来。开头总是无比瑰丽丰盈,像古时多情文人酒后挥笔书就的赠妓词,那样工整精妙,感伤都恰到好处。而那些过于趋近于为写而写。那些文人墨客当真爱过一个个风月场所的烟花女子么?我看未必。他们千年来惯于吹捧的风流,除侧帽、饮酒、长啸外,还缺不了一软香温玉流落风尘的弱女子。所以那些诗词,遣词造句无可挑剔,流露的情意像是恩赐。我读不到那些诗词评赏家所说的“真情实意,令人动容”。
好,打住,跑题了。
所以我的意难平记录历程总是开启于华丽词藻,再向下写,文风便逐渐走偏。我从一个优雅记录旧情的坦荡女子,变成委屈巴巴的耍赖泼皮。我的意难平如何入文?她的结局在哪个角度都讲不通,只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至上幸乐,为何逃离?为何摒弃?小说逻辑需要大众的理解,而我的意难平显然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是症状所在。生活没有逻辑,各自不可抗力的因素,蝴蝶效应产生的影响,以及我过于敏感自负的内心,共同造就这场意难平。我可能此生都无法疏落几笔记下这段往事了,她总能让我从云端跌到人间烟火中,纠结于针尖大小的愤懑不平。我从光鲜亮丽的成年人,一瞬被打成十四岁身着校服的痴傻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