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是一门人体实验医学,是一门实用性的理论医学。
每位临床医生在其成长过程中,在不同的阶段可能会遇到各种发展中的“瓶颈”。这种“瓶颈”会让我们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临床水平徘徊不前,原地踏步。
力争在较短的时间段内突破这一“瓶颈”,会为我们赢得更多的临床生命。那么,如何突破这一发展中的“瓶颈”呢?
在临证中反复实践、进一步思考,这是方法之一;
在临证中进一步读书、学习,这也是方法之一;当然,最快捷的方法也许是老师的点拨,跟师学习更是重要的方法之一。
关于经方和时方,经过多年的临床实践,逐步体会到两点:
第一点是经方与时方的组方境界不同。举例来说,我在临床上治疗“热淋”,早期从湿热下注入手,使用时方八正散方加减,效果不错。
后来从少阳病入手,使用经方柴胡剂加减,效果更好。
在这样的临床实践中反复思考,逐步体会到很多经方的组方更侧重于“治病求本”,而部分时方的组方更多着眼于“治病”。
第二点是不论使用经方、时方,甚至是单味药,疗效的取得是建立在方证对应基础上的。方书中可以洋洋洒洒记录很多证和相应的很多方剂,但我们经常感觉到在临床上不好使。
对于临床医生的方证对应,并不是教材中的某证用某方,而是临床医生开出来的处方和面前病人的病证相对应。
这张处方包括所用方剂、药物加减、每味药物的剂量,以及剂数和煎服法。
病人的病证包括就诊时的证情、就诊前的治疗、就诊后可能的证情演变等。某病分几个证型,每一证型用哪一方,即使掌握再多,甚至说起来口若悬河,并不意味着肯定能成为一名有疗效的医生。
反而部分成名的医生中,有终生善用某一方(或某几方)、某一味药(或几味药)而疗效颇佳。
为什么?能不能做到临证时的方证对应是取得疗效的关键。
正如冯世纶老师所说:“无论是经方派,还是时方派,最终都要把辨证论治落实到‘方证相对’。‘证候→方药’乃是中医所有辨证方法的最终目的。换言之,方证对应是中医所有辨证的尖端。”
当明白这两点的时候,我意识到,要想进一步提高自己的临床水平,学习经方的方证对应是当务之急。
结合反复阅读老师的著作,对经方的认识、使用有了一个大的飞跃。之后近1年的临床,在同行眼里,处方有了较大的变化。
自己的体会:处方越开越小,用药越来越准,处方的感觉越来越好。
“医者,意也”。
学习中医,知识的积累固然重要,但当知识累积到一定程度时,智慧就显得更为重要了,这也就是古人说的“悟”。跟师学习也同样如此。“象其形者死,学其神者活”。
老师更主要的作用在于点拨、启悟,弟子所学最为重要的是治病处方境界的提升。
跟冯老学习,收获是多方面的。往大里说,学到了冯老对中医、对经方的坚守、艰守。
往小里说,学到了经方方证的具体应用。兹举方证应用方面的收获数例如下。
1.治疗发热可以“心狠手辣”
当年上海中医界祝味菊用药被称为“心狠手辣”。跟冯老临证抄方,最为震撼的一点是冯老屡用大青龙汤治疗小儿发热,生麻黄常用18g,生石膏常用45g,甚至100g,且疗效奇佳。
如治疗徐姓患儿,4岁。发热,有痰,盗汗,苔白,脉浮紧。
处方:麻黄18g,桂枝10g,杏仁10g,炙甘草6g,桔梗10g,苍术15g,生薏仁18g,败酱草18g,清半夏15g,生石膏45g,生姜15g,大枣20g。水煎服。服半剂,当晚即汗出热退,止后服。
在惊叹之余,想到了四个字:“心狠手辣”。退而静思,小儿外感发热,病为太阳阳明外邪里热,邪实、邪闭,去邪宜速。否则因循姑息,易生变证。
治疗一患儿,男,6岁。发热2天,不食不饮,精神欠佳,时时沉睡,不咳无痰,也无四逆。服用“肥儿丸”1次(6粒),大便2次,发热稍减,继又转甚。
服西药退热药,也只有短时之效。舌苔黄白薄腻,脉数。患儿但热不寒,无汗出。不渴不饮,腹软无明显拒按。
但热不寒,又无汗出,舌苔腻,服肥儿丸有效,考虑为里实热之阳明“胃家实”证。
但患儿不渴不饮,腹软无明显拒按,处方时又犯犹豫。思之再三,处一调胃承气汤,总觉不妥。
思及冯老用大青龙汤治疗小儿发热,去邪宜速,缓则正气不支,遂处以大承气汤。
处方:生大黄(后下)6g,芒硝(分冲)6g,枳实6g,厚朴6g,1剂,水煎服。患儿服药1次,泻下3次,热退,精神好转,知饥索食,次日痊愈。
按:单从辨证分析,本案很难辨出大承气汤证。
除但热不寒、舌苔黄白腻、脉数外,似没有其他证据支持承气汤证。
进一步分析,尽管时时沉睡,但没有“四逆”表现,结合病起2天,不考虑“三阴证”。
在“三阳证”中,无寒热往来,不考虑少阳证;
但热不寒,且无咳、喘,不考虑太阳证。
唯一可能就是阳明证。
无汗,除外白虎汤证。
服肥儿丸有效,考虑承气汤证。
在选用承气汤类方时,本应选用以泻热为专长的调胃承气汤方。但考虑到患儿年幼,不食不饥,去邪缓则易生他变,故径直投用大承气汤,半剂即邪去正复而愈。
需要说明的是,本案中的腹诊为临床如实记录。如果有误,可能和笔者的腹诊水平及患儿配合有限有关。
2.小青龙汤可以这样加减
久咳、夜咳、冬季咳,以及寒哮,多见小青龙汤证。
小青龙汤方是治疗咳、喘、哮最常用方之一。但临证每见部分患者,根据脉、舌症,可辨出小青龙汤证,唯有汗出一症不支持。
遇到这种情况,笔者以前处理方式是麻黄用炙麻黄,或加收敛药,或弃用小青龙汤而改用他方。
跟冯老师后,发现冯老每例患者几乎都要问“出汗吗”?“汗多吗”?太阳病,如果有汗,冯老用桂枝剂;无汗,用麻黄剂。退而静思,小青龙汤证有汗出是不可以用麻黄的。
重读《伤寒论》第40条,见方后加减中有“若喘,去麻黄,加杏仁半升,去皮尖”。小青龙汤去麻黄加杏仁,不就由麻黄剂变为桂枝剂了吗?这不正符合有汗用桂枝剂吗?
于是,在我的临证中,就变成了“若汗,去麻黄,加杏仁”。
治一患者,男,65岁。近5年来间歇性咳嗽,冬季较甚,“立春”后缓解。
食冷及受凉易诱发或加重。近1周夜咳较甚,不得安睡。
伴见咽干、咽痒,胸闷,痰不多,纳食欠佳,不喜饮,连续性咳嗽后有汗出。舌质淡暗,舌苔薄白,脉细弦缓。
辨为寒饮咳嗽,选用小青龙汤去麻黄加杏仁散寒通阳化饮。
处方:桂枝9g,生白芍12g,炒杏仁12g,干姜3g,细辛3g,五味子9g,姜半夏9g,生甘草3g。5剂,水煎服。
患者当日服1剂,晚上即能安睡,5剂服完,咳嗽明显减轻,胸部畅快,纳食有增。原方稍作调整,继服14剂,无不适,停药。
按:“有汗用桂枝,无汗用麻黄”,这是中医后学者耳熟能详的一句话,但要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需要我们在临床中体会,需要真正活用到临证中。
本案夜咳、冬季咳、食冷咳,结合舌象、脉象,辨为小青龙汤证无疑。但小青龙汤证理当无汗,而本案患者易汗出,如服小青龙汤原方,尽管咳嗽一症会暂时减轻,但汗出一症会加重,致使接方困难。
而去麻黄加杏仁,即转为桂枝剂,不但不会使汗出加重,反而可以治疗汗出。一药之挪移,都需要开一悟境,得之不易。
1、做正确的事,做重要的事,然后交给时间。
特别强调的是,一定不要纠缠。
2、出现问题,光愤怒是没有用的,人在面对挫败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出奇的愤怒,但这种愤怒只会让人显得更加的无能为力。
3、很多人过不好,总认为是运气不好,命运不公。其实,本质还是个人应对所有问题的方式,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