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酷爱雨天。那时正是思想的开蒙时期,敏感、多思、多疑,无限地否定自己,把自己批判成一株草也不如的人。无人在意,无人喜欢。
那时我把雨想象成天空中的某个人,取名叫雨。我感觉雨和我一样孤独,当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伞,无人注视她,也无人理会她,能够听到的还有源源不断的抱怨。
我和雨交了朋友。一旦遇到下雨天,我就知道雨就在天上看我,那我怎么能打伞呢?那时候我从不带雨伞,我知道凉丝丝的雨线落在我的脸上,就是雨在安慰我;我知道大雨滂沱,浇得我浑身湿透,是雨在拥抱我。
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陪伴我,这个在我处于幻想时期捏造的这么一个人,让我不再孤独。后来,我失去了孤独。当我的朋友站在我身边替我撑伞后,她再也没有出现。
我偶尔也会想起她,袒露于雨天之下时,我常常抬头望天,分明是和每次下雨一样的灰蒙蒙的天气,我却怎么也记不起当时幻想的她。我明白,我知道,那个不存在的人,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灵魂里,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只是我再也见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