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桃红婆婆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说:“过完年就分家。”她说这话的时候,碗还端在手中,碗里的饭还有一半,似乎话在喉咙堵着,不倒出来,饭粒就吞不下肚子。屋里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一个人被这句话惊倒。只有桃红听着心里别扭,嘴里像嚼着一粒沙子。
“分家?”答腔的是大椿。
“是的。”
“也太快了吧?”大椿头扭向屋顶。
桃红婆婆说:“快什么?千年的竹子都要破。家,早晚都得分,不然都成家了还不把屋都挤倒了?迟分不如早分。”
“说的是这么个理,传出去难听哦,别人还以为桃红不明事理,才过门就闹着要分家哩。再说,分开了,我们连个糊嘴的地方也没有。让我们揣着碗去讨啊,嘿嘿。”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好了,我们家和别人不一样,分家不分灶,你们做工年底分红你们得,家里不要你们的钱。春上把大河边五分地上的树放了,够三间屋的行条,闲的时候,你们兄弟一起先把地基整出个样子,到秋天造房子地基沉得也差不多了。我答应桃红她大,不能说话不算话。”
弟弟们没一个反对,分家又对大椿有利他就没话说了。只有桃红,听到婆婆提到大,她的心一下热起来。
夜里睡到床上,桃红忍不住问大椿:“是不是家里的事情都是娘做主?”
大椿转过身子,从背后抱住桃红柔软火烫的身子,新婚之夜后女人就没让自己碰过,甚至几个晚上都不答自己的话腔,今天终于主动开口,这让大椿有点意外,也让他感觉到了幸福。
“也不尽是,说起来话可长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大椿不想说,他的心思在指挥着手开始寻找目标,他不想浪费这好个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桃红抖了抖身子,没了好言语:“你不说就算了。”
听着这口气大椿就焉了:“莫生气嘛,我说给你听。”说完换了个平躺的姿势,似乎这样说话气会顺畅一点。
“娘在一个大户人家出生的,是这一方第一个读书的女人,在学校她喜欢一个同学,拼命地追那同学,可要命的是那同学不喜欢她,后来才知道,那个同学是d组*织的人,组织上规定不允许随便有男女关系。娘后来被迫和我大结婚了,我在娘肚子里时,大就被拉壮丁,跟部队走了。什么兵?当然是g民d的兵,g产*党没听说拉壮丁的。什么时候到这里?听娘说我三岁过来的。”大椿说得很慢,很平静,像是说一个哄小孩入眠的故事。
“这事我听她说过。”
“我记事的时候娘就很苦,老头子动不动就要打我,其实他是嫌我不是他养的。但先动手的却是娘,在老头子动手前,娘就会逮住我,打我的屁股。我就拼命的哭,老头子就歇手了。后来,娘打得不疼我也哭,被气得哭。”
“我没上过学,说不来好听的话,你甭计较啊。到我开始下地干活,能挣工分的时候,老头子才对我好点,这个时候家里做主的都是他,弟兄一个接一个,娘忙得没闲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