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有缘千里来纠缠

电影《雏菊》剧照

上个月,与我弟聊天,他说想到即将毕业,要与同学老师一一道别,心中万千离愁别绪。我立马笑他过于矫情,并以过来人身份开始讲自己的经历。

2014年6月,我的大学毕业礼。当谢师宴进行到高潮,我悄悄躲到角落,试图远离酒杯碰撞产生的声响。不料喧闹过后平静下来,更易伤感,看着面前高举着酒杯的老师同学,我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当时心想,这种离愁别绪想必要持续很久很久了,我甚至开始担忧没有熟悉的同学朋友在身边,生活一定特别不习惯。后来,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当时的伤感只是一时的情绪高涨。离别后,大家很快就会有了各自的生活圈,有了新的小伙伴,有了新的生活方式,然后慢慢习惯了没有彼此的日子。

于是,我以“过来人经验”劝弟弟不必太在意,看开一些,洒脱一点。

岂料不久,我就自打嘴巴了。

最近,几个要好的同事先后做了些抉择,有的离开公司,有的离开这座城市。一方面,离开是因为有更好的发展,我理应替TA们高兴。另一方面,朋友要走,离别这事落在自己身上,我又洒脱不起来。心里感到特别难过,甚至没有勇气送TA们一程,实在心烦意乱时还会单曲循环听陈奕迅的《人来人往》。

后来,我与另外一个同事倾述心中的失落。他安慰我说:“职场有人走,有人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就好像等你老了,身边的人也会一一跟你告别。你感触深,只不过因为离开的人恰好是你熟悉的。”

如果有一天注定要离别,不相遇会不会更好呢?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得出来的结论是:有的人相遇就是为了离开,所以不必要感伤。而有的人离别了还会再相遇,所以更应该期待和珍惜相遇。

有的人相遇是为了离开。有统计说:在人的一生中,平均会遇到2920万人,但只会与其中的3000人结交,这3000之外那些擦肩而过的人自然不必在意。而在这结交的3000人里面,还有一大部分人在完成“出场你的人生”的任务后,他在你人生中的戏份就结束了。上帝会安排他与你道别,接着再安排别人与他相遇。你们两个人不再相见,不再联络,甚至有一天彼此忘记名字。那么,既然有一天会分别,曾经的相遇是否毫无意义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记得高一的语文老师跟我们说过这样一段话,大意是:人与人之间是会互相影响的,每当你与他人接触,你们的能量都会发生互换,而这种互换的能量会影响你的一生。她的话我牢牢记在心里,也发现确如她所说,两个人相处多多少少都会互相影响,细心观察,你总能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的样子。所以,每一次相遇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我学会了你的洒脱,你带走我的执着,我学会了你的幽默,你带走了我的多愁善感。

徐志摩有一首诗《偶然》,原文如下: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首诗作者想表达的情感,不加以评论。放在这里,我想表达的是,人生的路途上,很多人也许只是偶然投影在我们心中的一朵云,他有他的方向,你有你的路。而就算终有一散,就算散了之后不再联系,也别辜负相遇,因为即使是偶然也是永不重复的偶然,好好相遇,好好告别,相遇才能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一生。

还有那么一些人,即使分开了,他们还是会通过各种方式保持联系,乐此不疲分享生活的喜与忧。这类人,是结交的3000人里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据统计说两个人相知的概率为十亿分之三),是命中注定会与你纠缠一生的人,任凭岁月怎么催赶,都不会解开彼此已经锁在一起的心。很庆幸我也有这么一些有爱的圈子,我们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却有一种守护在身边的感觉。我们分享生活的细节,知道彼此的小秘密,了解对方近期的烦恼,在你犯傻的时候,会毫不留情骂醒你。

电影《雏菊》剧照

经历再多的离别,还是学不会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离别。干脆就不去学了吧!该伤感的时候就伤感,该拥抱的时候不再转身就跑。“人生是一列由生至死的列车,每一次短暂的停靠,总有一些人要下车,有一些人要继续前行”,那些提前下车的人,“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如英国女诗人克里丝荻娜·罗塞提在《记住我》中所写的一样“我情愿你忘记而面带笑容,也不愿你记住而愁容戚戚”。

受一个朋友影响,最近喜欢上“有缘千里来纠缠”这句话。在这里,我想对那些暂时与我告别的朋友说一声:朋友,来日方长,我们千里来纠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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