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笺释杨云友材料:关于云友之材料大都见于《春星堂诗集》中,而《听雪轩》一集尤专为云友而作者,汪氏诗文具在,茲不必烦引,仅节录董香光一人题语于后,亦足见“林下风”之艺事为一代画宗所倾服,至于此极也。
《春星堂诗集 三 听雪轩集》首载题词两条略云:山居荏苒几三十年,而闺秀之能为画史者,一再出,又皆著于武林之西湖。初为林天素,继为杨云友。然天素秀绝,吾见其止;云友澹宕,特饶骨韵。假令嗣其才力,殆未可量。〔崇祯二年〕己巳二月望董其昌书。
又略云:今观此册山水小景,已涉元季名家蹊径。乃花鸟写生,复类宋时画苑能品诸人伎俩。虽管仲姬亲事赵之敏,仅工竹石,未必才多乃尔,而生世不谐,弗获竟其所诣。可怜玉树,埋此尘土,随西陵松柏之后,有汪然明者,生死金汤,非关惑溺。珍其遗迹,若解汉皋之珮;传之同好,共聆湘浦之音。可谓一片有心,九原知己。慎勿以视煮鹤之辈也。
观董其昌之意,大概以为杨云友之画作,神龙不见首尾,逸如也;山水窥元朝蹊径,花鸟有宋代风致,比之管道升有过而无不及也。此评价甚高,如董氏之画名,可谓仅仅以此两言,即可登堂入室也。
典故:其止,停止,此处为行止也。管仲姬,即管道升,元吴兴人,字仲姬,一字瑶姬。赵孟頫妻。仁宗即位,封吴兴郡夫人,后加封魏国夫人。工词章,画墨竹兰梅,笔意清绝,亦善书。
书意,其三:为蕙草的飘零而哭泣,为佳人的老去而怜惜。没有辞藻华丽的大手笔,恐怕不能作这样的文章。然而以杨云友的才气,先生您的豪侠,即便我没有一点文采,也不能不作此文。请允许我(呆在)一个荒山烟雨的情况下,应当痛声大哭(后)作此文。
其六:我想看看你为杨云友做的诗篇,请给我一册。诸位女史的画作,刚刚兴起,就像彩色的云显露出来。到了杨云友的画,就是浓盛清澈的水(那样出众),(让人)伤心不已。请给我一二天,完全熟悉这些诗画的精妙之处,再给你还回去。
此两书,不过是平常尺牍,朋友间的文字交往,何以先生全录以笺之?或者在先生心目中,杨云友之遭遇,固可说明女子在彼时之卑微,也是河东君今后生活的谶言?不过,观河东君尺牍,此四通颇有少女不知心事之欢快,即便是为杨氏作序,其哀不入心田也,未知某所判断者何如,叹叹。惟杨云友之画,不得一睹,甚为遗憾。
河东君之游西湖,目的是择婿,观《尺牍》前四通,不过是风花雪月而已。有汪然明的吹嘘,有宰相下堂妾的艳帜,我想,河东君的择婿,一定很顺利。毕竟人都有好奇心吗。传说张宗昌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姨太太,有时候想起来了,给姨太太送两个钱,想不起来,就饿者,不得已,有些姨太太,特别是出身平康者,不得不重操旧业,好事者蜂拥而至,名曰“x张宗昌的老婆去,给某某报仇”。这种心理,彼时或许也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