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20
在举办APEC会议的那几天里,北京的空气质量几乎天天都是优。那几天的天空蓝不可思议,在每个夜里,都能够看到非常漂亮的星空。
而北京的温度也是在那几天里,嗖的一下降了下来。所以,那时行走在夜幕中的我,根本顾不上去欣赏这耀眼且罕见的“帝都星空”,而是只顾着低头迎着寒风疾走,边走心里边骂:“我靠,冻死老子了!”
不过在,所有的房间里都是有暖气的。记得一年前我刚到山西时,还不知道这种丑得无法直视的铁疙瘩是什么东西,挂在墙上看起来特别扭。后来我才知道,这铁疙瘩就是北方人用来过冬取暖的暖气。到了冬天,锅炉房烧的热水在会暖气片里循环流动,热气通过暖气片散热到整个房间。所以,北方冬天的室内温度和室外温度相差很大,以至于每次早上醒来,都会发现窗户玻璃上结了一层白雾,白雾越厚,就说明室外的温度越低。
这气温变低了,人的情绪竟随着这温度也慢慢变得低落。我在两个星期前里看完了《匆匆那年》这部小说,小说的内容和电视剧版的有些出入。电视剧里的赵烨为了救嘉茉而打伤小流氓进了监狱。而小说里的赵烨去了长春读大学,最后和另一个姑娘结婚了。真的是不得不佩服《匆匆那年》电视剧版编剧的改编创新能力,居然把赵烨写得那么惨。
在小说中,在长春上大学的赵烨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待的那地界太他妈冷,把我的心都给冻住了。”
在北京,在这一段时间里,我觉得我的心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了从前的激情,没有了以往的动力。我重新翻看了我以前写的那十几篇军营随笔,竟觉得那字里行间都充满着陌生的味道。我感觉像是在看别人写的文章,而我则是一个心不在焉的读者。
其实,写作就像唱歌一样。唱歌时,如果你找到了感觉,就能很好地把握好演唱时的节奏和情感,让歌听起来像歌,而不是听上去像念一段词。我在唱王菲的《匆匆那年》时候,对着手机轻轻地哼唱,刚开始觉得还不错,可到后半部分的时候一不小心唱乱了节奏,原以为会很完美的歌就这样留下了遗憾。之后我又重新录制了好几次,可是却再也找不到第一次唱的感觉了。
……
以前写的文章,大多也都是一下子来感觉了,然后就是洋洋洒洒来一大篇,所以我写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很真实地反映出我在写下文章的那个时间段的生活状态。
从前的我时而感叹着索然无味的生活,时而抨击那得过且过的蛀虫,时而矫情地回味过去的美好时光,时而傻傻地幻想未来的神秘岁月。有的人不喜欢回忆过去,不喜欢再去讨论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东西,那是因为,Ta们在不断地遇见新鲜的事物,而回忆像是累赘,Ta们真是巴不得把它通通甩掉。
好多人都觉得我闲,那我也真是无话可说,因为相对其他army而言,我还真的蛮闲的。什么队列体能战术投弹射击,那都是新兵连干的事了。什么擒拿武术格斗处突防暴,那都交给武警蜀黍们吧。我也就是手里拿支电笔,肩上扛把梯子,腰间别个对讲机,在一座又丑又高的办公楼里头转悠。要么坐在一堆大屏幕前接电话,偶尔是监工,偶尔是苦力,这样的生活,毫无趣味可言,连像我这样无聊的人类都忍受不了。
领导说,以后有人要是问起你在哪儿当兵,你说在北京,既然是在北京当兵,你总不能告诉他你连长城故宫都没去过吧,他还提议过节期间带我们去参观北京的一些著名景点。
我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意思。有这么句名言:越缺什么,越觉得别人在炫耀什么。这话说的真是一针见血。我只想说,这样的生活不是由我决定的,我能够决定的只有用自己的方式利用好这些乏味的时间。
我曾与世隔绝过七个月,三个月新兵连,四个月汽训队。在那七个月里,作息规律,任务明确,用公用电话给家人朋友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在新兵连给家人打电话时,也要强忍住眼泪,怕哭了被人笑话;在汽训队给朋友打电话时,就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到声音就特满足。那时候也闲,训练结束后,所有人都开始海聊。从内裤聊到远古神兽,从老歌聊到宇宙黑洞,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到了最后会分成好几个派系,喜欢打网游的一派,喜欢看电影的一派,喜欢看武侠小说的一派,喜欢聊女人的一派。我哪派都不是,我天生就是个观众,不热衷发言,只负责看,负责听,负责鼓掌,负责大笑。
在汽训队的时候,有一哥们儿特玄乎,我们都尊称他为“大神”。大神的白床单上有各种颜色的图案,大神的晾衣架上能一次挂五条内裤,大神的心态超级好,大神还有个特别好的习惯,一旦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觉得好听的的歌和特别经典的名言,他都会用他那毛毛虫一样的字体写下来记在本子上。我在这方面有受他的影响,所以自从离开汽训队回到原单位之后,我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疯狂地想要学习各种新技能,什么轮滑,画画,韩语,花式英文手写,编头发。这些都是我在汽训队时像他一样记在本子上的。我很认真地实施了我的计划,每掌握一项新技能,我都会超有成就感。事实证明,没有你学不会的东西,关键在于你想不想学,肯不肯坚持学下去。……
她说我不像在当兵,而像是在养老。也许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可我听着,却觉得非常地难受,直到现在,这句话依然像根刺一样时不时来戳一下我的小心脏。的确啊,和她相比,我真是闲太多了,我的空余时间基本由我自己安排,而她却要忙于各种试验报告,活动策划,每一次装作若无其事地找她聊天,都是被一句没空给硬生生顶回来。我从不奢求她能主动找我一次,我这个天生当观众的人,居然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自娱自乐的演员。
站在镜子前,我分不清哪个是演员,哪个是观众,经历过这样的孤独,恐怕在今后,我再也不会害怕孤独。
小碧说,闲人才有时间矫情,二师兄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其实,他们两个,体会这种孤独应该比我更加深刻吧。只是,他们都装作放下了,可我和他们不同,他们至少是曾经拥有过,而我却是从未得到过,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
……
再过上几天,老兵就要退伍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战士的新老交替是部队的传统.离别的气息已经开始在营院里悄然蔓延开来。而老兵们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就要解脱了,终于解脱了。怕就怕,在他们真正卸下军衔踏上火车时,才知道自己对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已经有了感情,可惜已经没有再多看两眼的机会了。火车一开,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这让我想起了新兵连下连时的场景,那种场景我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时的我觉得哭太矫情,太虚伪,可真正到了送别第一个战友的时候,我看到班长抱着他在他耳边叮咛的样子,我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在那种气氛当中,不流泪是不正常的,因为这一别,很有可能会是“永别”,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兄弟今后可能再也不会再见。
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失散的旅程,有的朋友会一闪而逝,就像路上的行人一样。
去年夏天我离开的时候,她来车站送我,通知检票的声音响起时,我开玩笑似的对她说:"你能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她没有犹豫,就那样张开了双臂,反倒是我,感到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感动,抱住她之后,我真的想再也不放开,就这样一直抱着。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距上一次和她“亲密接触”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在表演《父子对话》时扮演老爸的我摸了扮演儿子的她的头。八年之后,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她穿着坡跟鞋,个子显得比我高一些,画面好像不太和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要是用电影技法把八年前的那场表演和八年后的这次拥抱拼接到一起,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画面。我们之间的离别没有伤感的气氛,只有几句祝福和叮咛。因为我们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们是会重聚的。
下连后我拿到家里寄来的手机后和她联系时,她问我在部队收获了什么。我对她说:“在部队的这一百天里,我明白了一个真理:‘失去是为了得到更多,离别是为了更好地相聚’。”
不知不觉,四百多天过去了,有句话说得很应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都在慢慢发生着改变,而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我依然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她。可是她真的好忙,我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停不下来的小陀螺”。她每天就像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我不敢靠近,既怕打乱了她旋转的节奏,又怕自己被她旋转带动的气流误伤。
今天的工作任务是盯视强行占bu队房钉子户。就是一个人,一辆车,一整天。想象一下这种孤独的感觉,要是换做别人,估计要在这儿抽上一天的闷烟。而我,恨透了这种麻痹神经的毒物。我只能任由这孤独紧紧地裹挟住我的身体,享受这孤独带给我的专注和安宁。只有认真享受过这种孤独,才能微笑着迎接未来的每一次孤独。
我的孤独,虽败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