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铺纸板、泡沫,人睡在泡沫上,泡沫不透气,躺在上面闷热、发痒。硬邦邦又闷热的床睡得腰疼、腿疼、浑身疼。
早上五点多就醒来,六点过几分综合部发信息说今天九点解封。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几个同事在消息群里说:公司解封,家里又封了。几分钟后,综合部把刚才发出来的所有信息全部撤回,包括同事们发的。我们顿生疑惑:为什么?
一会儿后,综合部单独发信息说:现在不要把解封的消息说出去,自己知道就行了。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七点钟,综合部“啪!”地打开电灯,吆喝大家赶紧起床,把铺在地上、桌上的、犄角旮旯的床全部收起来,所有吃的、用的物品也全都收起来,所有地方收拾干净、整齐,有媒体来参观、采访。
有些人睡眼惺忪,有些人精神抖擞,从床上爬起来,挤牙膏、拿盆、拿毛巾、打水洗漱。洗漱完毕,赶紧叠被子、收纸板、泡沫,所有衣物、被子折叠整齐放包里、行李箱里,然后统一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去。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忙忙碌碌,不知情的人都来不及问为什么。
收拾停当,抓紧时间匆忙吃早餐,开水、面包囫囵吞下。
刚吃完就通知开会。老板说:有媒体马上来采访我们,把我们公司作为一个积极的企业标榜,赞扬大家在封控期间仍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没有懈怠,没有坏情绪……采访完成后就解封。其实解封这个消息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瞒着没有告诉大家,怕你们太过兴奋,觉都睡不着。……最后,综合部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家里被封控了,被封控了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公司。
听完最后一句话,集体沉默中……
九点过,果真有媒体开采访。大家都演得忙忙碌碌的样子,媒体的摄像机,手机,啪啪地拍个不停,闪光灯咔咔地此消彼长,还有人专门负责指挥走位。此刻,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生活的演员,要不怎么说人生就是一场戏呢?
从上午等到下午三点,公司才放大家离开,简直度时如年。很多人都跟领导请了假,九天没洗头洗澡,都想回家清洁整理一下自己邋遢的样子。
站在太阳下,走在微风里,这才应该是生活真实的样子。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所有的路口都被铁皮封锁;公交车全都停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外卖小哥站在石头搭起来的临时阶梯上把快递递给里面的人;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区的人排着长队做核酸……所有的一切又不正常了,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有世界末日之感。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都要承受的苦难。
由于没有公交,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有些小伙伴都到家附近了,由于铁皮封锁,都差点回不去。
走到小区门口,保安问:“要进去吗?”“是的。”“考虑好喔,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要进去”“好,出示你的健康码、行程码登记。”
回到家,浑身被舒适的感觉包裹。好好泡了澡,洗了头。吃着家里的白米粥和咸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