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
成之信见赵军方像是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又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赵军方不想在这逗孩子玩。他觉得打扮的人模狗样的骗子见多了，做销售跑外挣几个钱也想承包酒厂，肯定是来忽悠的，想尽快打发成之信走。成之信说完，他抬起头看了看成之信，觉得小伙子不像在闹着玩，心想这孩子真是自不量力，一年一百二十万的承包费说出来得吓死他，就给他说一百万干脆把他吓走算了。想到这里，他端起水杯，喝着水，头也没抬地拉着音，说：“你什么，啊，成经理，承包费一百万，你看……”
成之信听说承包费才一百万，这让他没有想到。他从别人那了解了，承包费最少得一百二十万，一下子少了二十万。他心里不免有点高兴。他怕赵厂长看出自己心情，变了卦。他看了看赵厂长，见赵厂长还在专心致志地喝水，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他吸了口气，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说：“赵厂长，承包费按你说的，其它的承包条件你能具体说说吗？”
赵军方见说出来后，不但没有吓走眼前的这个毛头孩子，还要自己详细说说。他一愣，随即发觉这小伙子有货。这段日子，他正上愁酒厂承包不出去呢，酒厂现在严重亏空，已经无法经营。他开始准备内部搞个假承包，把承包价压到二十万元，让情人、自己的小秘书徐小玉出面承包酒厂。结果厂子里个别人一直举报他私生活不检点、承包费太低等等，纪检、检查轮番找他。最后，县里出面认为承包有问题，让他面向社会重新承包。经过一番折腾，承包的事让他已经焦头烂额了。面对这堆烂摊子，他不敢来厂里，多次找县供销社主任，县供销社主任让他先处理好了再走。心想这小子如果真能承包，倒是好事，少给点就少给点，反正也不是自己家的，他一下子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赵军方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改冷漠面孔，笑着坐到成之信旁边，拉着成之信的手，客气地又重复问了一遍，“成经理，你打算承包酒厂，我们每年承包费一百万，你能接受？”
赵军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成之信的眼睛。他担心成之信没有听清他说的钱数。他再重复一遍，真担心说出数来，把成之信吓跑了。他知道用一百万元承包这个酒厂确实不多。过去，他们出的承包费是二百万，但多日来，许多老板见厂子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接手。承包价一降再降，但一直承包不出去。他不能再拖了。他担心夜长梦多，得赶紧承包出去。得到成之信的认可后，他放低身价，和成之信亲热地聊起了家常。
期间，秘书徐小玉几次敲门进来，说有工人找。赵军方都拒绝了，吩咐秘书一律不接见。然后他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地又和成之信攀谈起过去。
成之信听顾婷婷说过承包费开始二百万元，心里明白说的肯定高了，谁是东家卖东西不说高点呢，现在降到了一百二十万元了，这样能让人感到优惠大，自己出一百一十万应该没问题，没有想到赵军方竟说出一百万元。他觉得一百万元的承包费确实不高。
赵军方见成之信没有说话，以为成之信嫌承包费高。他赶紧说，“成经理，这数已经很低了，如果你还需要考虑，咱们还可以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
成之信知道赵军方误会自己了。他连连说，“赵厂长，一百万元承包费不用再商量了，具体怎么做我们能不能再详细谈谈。”
赵军方看着成之信同意了，连连说，“好，好，承包费没问题，其他问题都可以谈。小老弟，有魄力，什么赵厂长以后喊我赵哥就行。”
“不行，不行，你比我父亲年龄都大，喊赵哥肯定不行，还是喊赵厂长或赵经理，心里舒坦，”成之信见赵军方这么让他称呼，觉得不合适，连连摆手说。
“行，既然成经理这么讲究，你怎么称呼都行。”赵军方见成之信人挺实诚，也就没有再客气。
“赵经理，我接手后，还要投入许多资金才能运营，每年一百万元的承包费能不能分期给？”成之信试探着问。
赵军方认为成之信提什么条件呢，原来承包费答应的这么痛快，在这等着呢。他觉得分期给，反正钱一分不少，这也不算什么，说：“可以，当然可以。”
“以后厂子有我们自主经营，别人不能干涉。”成之信见赵军方答应了，心里又是一喜，接着说。
“当然了，厂子里的工人？”赵军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说：“接手厂子必须接受工人。”
“既然赵厂长提出来了，厂子里的工人我全部接收。”成之信沉默了一下子，他原本对这个问题是不用考虑的，可他不想答应太快，免得让赵军方看出自己志在必得的心情，给自己再提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