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独子瘫在沙发上,薯片袋子搁在肚皮上,正对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傻乐。厨房传来一阵可疑的、类似金属摩擦又像小型爆炸的动静。
他眼皮都没抬,习以为常地喊:“刘众赫!微波炉热个牛奶而已,不是让你拆了它!”
厨房门“砰”地一声被拉开。刘众赫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里举着一个还在滋滋冒烟、明显烧糊了的马克杯,里面的牛奶呈现出诡异的焦褐色。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战斗的失败。
“说明书,是错的。”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仿佛在指控微波炉制造商犯下了叛国罪。
金独子叹了口气,挣扎着从沙发里爬起来。“大哥,你按了几分钟?”
“三。”刘众赫言简意赅。
“……热牛奶三十秒就够了!三分钟?你是想给它超度吗?”金独子从他手里抢救下那个惨不忍睹的杯子,感觉杯壁烫得惊人。他看着刘众赫那张即使在厨房灾难中也依旧帅得人神共愤、但写满了“这凡人的器具竟如此脆弱不堪”困惑的脸,哭笑不得。
这位曾经无数次在末世里浴血重生、砍怪如切菜的主角,来到和平的现代社会后,最大的敌人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变异兽,而是家用电器。
“下次,”刘众赫盯着那个还在冒烟的微波炉,眼神锐利得像在评估一件危险的遗物,“用火。”
“别!房东会杀了我们的!”金独子立刻阻止,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消防车乌拉乌拉冲进小区的画面。“算了算了,还是我来热吧。你……去把阳台的衣服收一下?好像要下雨了。”
刘众赫沉默地点点头,转身走向阳台。动作依旧带着一种战场指挥官巡视领地的肃杀感,收个衣服硬是收出了接收敌军投降的气势。
金独子一边熟练地用奶锅重新热牛奶,一边听着阳台传来的动静。没有衣架碰撞的轻响,只有一种极其精准、效率极高的“唰唰”声。他探头一看,差点把牛奶喷出来——刘众赫正用一种近乎“拔刀斩”的利落手法,将衣服从晾衣绳上“取下”,每一件都叠得棱角分明,像刚熨烫过的军用方块被,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
“那个……刘众赫,”金独子弱弱地提醒,“我的那件T恤是纯棉的,不能这样扯……” 他仿佛已经听到衣服纤维在哀嚎。
刘众赫的动作顿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件被他叠得仿佛要参加阅兵的柔软T恤,又抬头看了看金独子,眼神里难得地掠过一丝……类似于“这布料竟如此不堪一击”的费解。他最终只是沉默地将那件T恤稍微放轻了力道,但叠出来的形状依旧硬挺得能立起来。
金独子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一杯。刘众赫接过去,没有立刻喝,而是先用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检查了杯壁温度,确认安全后才抿了一口。他坐在金独子旁边那张单人沙发上,腰背挺得笔直,与金独子那副“没骨头”似的瘫软形成鲜明对比。电视里综艺嘉宾正夸张地大笑,刘众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锐利得像在分析战术漏洞。
“噗嗤…”金独子被节目里一个笨拙的失误逗笑了,薯片渣喷了一点出来。
刘众赫的视线立刻扫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有情况?”
“没有没有!”金独子赶紧摆手,“就是好笑而已!你放松点,这是搞笑节目,不是敌情通报。”
刘众赫沉默了几秒,似乎试图理解“好笑”这个概念,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但眉头依然微蹙着,仿佛在努力破解一个高维宇宙的谜题——为什么人类会对着这种毫无战斗意义的行为发笑?
金独子看着身边这个即使在最放松的“家”的环境里,也如同随时准备拔剑出鞘的男人,无奈地笑了笑,把薯片袋子往他那边递了递。
“喏,尝尝?黄瓜味的,应该没毒。”
刘众赫看了一眼那袋花花绿绿的零食,又看了看金独子,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食物的评估。最终,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精准地夹起一片薯片,动作谨慎得如同在处理某种危险样本,放进了嘴里。
咔嚓。清脆的响声在只有综艺背景音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金独子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刘众赫面无表情地咀嚼了几下,咽下去,给出了一个极其专业的评价报告:“脆。咸。能量密度低。防腐剂含量未知。不建议作为常规补给。”
金独子:“……”
好吧,至少他没说“难吃”。金独子认命地收回薯片袋子,心想:让一个习惯了末世生存法则的回归者适应现代和平日常,大概比让他单挑最终BOSS还难一点。不过,看着他努力理解微波炉说明书、用战斗姿态叠衣服、严肃分析薯片成分的样子……这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他瘫回沙发,听着身边那细微却持续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感觉这平凡的夜晚,似乎也多了一点特别的趣味。虽然这趣味有点费微波炉和衣服。